Nothing can be changed unless we changed ourselves; but it seems impossible for us to get enough courage to change if our thoughts were not being changed deeply; and the truth is, one’s thoughts would have barely been changed if his heart had not been touched truly by something real.

如果我们无法改变自己，其实什么都不会真的发生改变；只是我们也根本不可能有改变自己的勇气除非我们的思想彻底发生了转变；而事实上，一个人的思想几乎不会转变，除非他的心能被某种真实所深深打动。

——题记

1.失去之痛

本周一个学生约我谈心。

始终被光环萦绕的一个孩子，却偶然间向我揭开了自己难以释怀的创痛。

曾经从小到大的五位亲密伙伴，因着一场抑郁症而无情夺去了其中一人的生命。剩下四颗年轻的心，无力面对失去之痛，伴随着自责的互相谴责，让珍贵的友情也最后变成了狼藉一片的折磨……

亲人离世，朋友自杀，友情遗失……让他不堪重负，此后几年的经历，满身病伤……没人伤害他，只是在无力面对心底难忍的痛苦时，人最容易选择的就是伤害自己。

他一边向我述说着那些伤心的故事，一边忍不住落下泪来。而我也被他真实的内心深深触动，忍不住湿了眼眶。

“我总是恨我自己，如果当初……就好了……”他撕心裂肺地说着。

“相信我，‘如果’并不存在。

人们很多时候在面对现实的结果时，总会坚持认为只是自己当初做错了选择。但我始终认为，这种选择是根本不存在的，我们昨天的选择都是我们昨天的认知所注定的，我们总以为我们可能有不同的选择，其实那只是种一厢情愿的误解。我们的思想，我们的认知决定了昨天的我们。即使回到过去，我们在未曾经历现实的洗礼之前，还是只会重复同样的行为，因为没有现实的纠正，我们不可能会主动产生另一种认知模式，更不会自动诞生不同的行为模式。

有时候，失去和错误都是人生在所难免的真实部分。

虽然不能挽回你朋友的生命。但至少痛苦的真实让你明白了你们友情的珍贵。如果你的朋友此刻在天上，我相信她一定不会希望看到你们互相折磨，折磨自己，她一定希望你们和解，希望你们都幸福……

所以，以其选择痛苦，不如感恩着怀念吧，或许你可以把你们曾经美好的回忆写成珍贵的故事，让逝去的人一直被记得，被想念。”

“或许吧……”

“逝者如斯，我们还有现在的朋友，索性学会珍惜所有吧。”

“是啊，所以前不久，我还跟身边的xxx说，如果你哪天真的遇到绝境，一定不要忘记来找我，我永远会在！”

“多好啊，这就是曾经失去的意义。

我们每个人经历的痛苦其实很多时候都是为了可以成为别人的祝福。

只有经历过真实的痛苦，才可以让我们拥有理解接纳别人痛苦的资格，也才能真正学会下一次珍惜。

好比战争的存在……让这世界总有一些无辜被害而离开的人，也总有一些勇敢迎战选择牺牲的人，还有那些活着幸存下来做见证的人。离开的人让我们得见人的单纯、善良与温顺；牺牲的人让我们照见了人性的正直、勇气与坚强；而留下的人不是为了自喜，而是要努力提醒后人不忘感恩、怀念、理解、珍惜和宽恕……正是这三种人全部的存在，才能共同拼凑出一份关于“爱”，难解却完整的真实意义。

有时我们被迫离开，有时我们选择牺牲，有时我们还得留下来见证……

一个人真正的自我救赎永远都是透过帮助和照见别人才得以完成的……爱永远不可能单靠自己而被真正理解。”

……

……

聊天结束后，道别那一刻，他满脸带笑，点点头，与我挥手……目送我先走。

我猜，以上宽慰的话，连同孩子的信任，以及他故事里的温情正在此刻也让我明白了那些我所早已失去的……意义。

感谢今天的孩子，感谢曾经的自己，感谢所有失去的过往……以及被珍藏下来的全部记忆。

2.告别“时光”

周四和老友约了午饭，短暂的午间，天气很好，我非要任性地开车去兜风。她就由着我，俩人一路飙到清镇的“时光贵州”，只为随便吃一碗螺蛳粉。

我们都很享受路上的蓝天白云，和风暖阳，还有车上极High的音乐……在非洲那辽阔海岸线边生活了整整四年的她，永远忘不了的是自由的味道。

到了目的地，我突然不自觉地开始回忆起来：“去年清明节两天前的一个周日，我老公他们全家亲戚上坟结束后，约在这里吃饭。”边说，我边指着旁边的一家名为“回家吃饭”的馆子。

“那天，我非常不想来。当日天气很好，我只想找个地方安静读书看天。可是我老公礼貌邀请，实在又不好回绝，我就极不情愿地来赴宴了。

但是，你知道吗？后来我一直挺庆幸那天我还是来了。”

老友看着我满脸好奇，待我继续讲下去。

“那天，虽然没有什么特别，我也不过耐着性子陪所有长辈吃完了饭。但是，两周之后，他二姨父就突发心脏病离世了。而我，一直都记得那天是我见到他姨父的最后一面。他的笑容还是那么清晰……虽然我和这位长辈也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但是我很感恩，毕竟那天我来了，所以我才记得了最后一次见面，记得了告别的场景。如今这个老地方还总让我记得曾在这里我告别了一个灵魂。”

“是啊，生命无常。珍惜当下。”

我们永远不知道每一个当下我们在告别什么，也不知道我们可能会邂逅什么。

“昨天一位朋友教我悟‘空’。她反对寻求快乐，因为她说我们一旦向往快乐，就不可避免会带来加倍的痛苦。她或许说得没错。但我还是坚持自己的信念，那就是只有‘不怕苦，不怕死‘才配得上真正的快乐。我跟她说’明天该我死，就死吧，随命。但活着一天，我就还是要尽兴。’”

老友笑笑，赞同我：“痛苦也是构成幸福的一个部分啊。我们曾经走过的那些痛苦，今天回头看看，其实都是值得怀念的时光。那时咱们是真的用心啊！”

“对啊。不是痛苦和快乐决定了意义，而是用心，能活得真心才谓之’尽兴‘吧。”

不知道生命的意义是什么，或许在“空灵”中与岁月和解也是一种意义。但吾宁可相信，尽兴而活，才是生命该有的意义。毕竟生命是用来活的，而意义是留给别人去写的……中国人不是都说“盖棺定论”吗？一个人活着的时候，哪有那么多意义可谈呢？活下去就是对生命的尊重，尽兴地活下去便是对生命的礼赞。

回程路上，老友陪着我一路高歌，一边为我描绘了非洲人民“今日有酒今宵醉”的生活画面，一边还原他们曾经在非洲公交车上人人日日载歌载舞的生动场景……

非洲佬们或许比起中国人来说，显得太没远虑和智慧了……但是我猜他们却也更容易快乐吧。

孰好孰坏？其实不好说。

3.BLACK QUEEN

和老友准时赶回学校。

下午一进教室，一位我喜爱的学生，素来中性装扮的她，突然身着一袭黑色礼裙，添上深黑的唇彩，配上高跟鞋，简直惊艳到爆。

“哇哦～～太美了吧？”我也禁不住赞叹起来。

她羞得不好意思抬头，感觉万人目光都射向了她。大家嘘声一片……有的惊叹，有的好奇，有的羡慕，或许也有的觉得莫名其妙……

作为一名素来穿惯了奇装异服的老师，我一边欣赏着孩子个性的装扮，一边笑着替她解围。

“其实啊，人有时候得允许自己做一些奇怪的事，允许自己可以特立独行，允许自己不被多数人理解。因为这个世界总会有奇怪的事，总会有个性的人，还总会有很多我们不能理解的部分，只有当我们允许了自己偶尔的奇怪，个性以及不被理解，我们才不会对别人大惊小怪，也不会总是勉强自己去理解那些我们不能或不该理解的人与事。”

孩子们眼里放着光，看着我满脸堆笑。

……

……

课上，一个女孩的演讲主题以“王宝钏”为例，提出杜绝“恋爱脑”的各种论据。

我这活在上世纪的阿姨，居然从没听说过王宝钏这号人物，这让她们也有些不解。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那个看似“造孽”的王宝钏实在太可爱了……

女孩激情澎湃地发表了“智者不入爱河”的精彩演讲……可我走上讲台只犹犹豫豫地说了一句：“王宝钏属于个案，确实不主张模仿，但我总觉得，人这一生能经历一次恋爱脑其实真的挺好，别一直恋爱脑就行……”

下课，黑裙女孩陪我走出教室，她还是习惯性想帮我拿手提袋。

“那不行，你今天这身裙装，是走红地毯的，不能配手提袋。把身板挺直了，美着呢！这口红！我太喜欢了！”

“刚才课上你说喜欢，我就直接帮你下单了，回头送你。”她得意地坏笑着。

“你太好了吧……可是不知什么时候我才能涂这颜色啊？”我边说边认真琢磨着。

“万圣节啊！”

“哈哈哈，有道理！”

只听我们一路爽朗地笑声，和着落日，留下黑色的影子，好长好长……

4.错中美好

时间倒回至上周六……

缘分是个奇妙的东西，13年前我的学生兼好友——小白和娜娜，如今两口子又与我成了同一所小学的家长兼老友。

他们安排了亲子戏水烧烤游，可惜弟弟病了，我只能独自带着哥哥来。

随着导航，不知不觉到了一片陌生的田地。到达指定目的地时，小白却突然抱歉地说，数年前来过，如今却已不能再烧烤了……我们只好临时转战场地。

继续驾车，忽闻哥哥好奇地问：“我们走错了？”

“算是吧。但其实也不算。”

“什么意思？”

“我们不能在这里弄烧烤没错。但是我们这一路的风景可不算走错哦……你看，这些田野和清新的空气，那都是我们真实享受着的啊。这么多美好，也不算错嘛。”

“那到也是。”

“说真的，我建议你好好欣赏一下窗外的风景，毕竟这么偏的地方，我估计你这辈子不会有再来的机会了……所以好好享受吧。”

听完妈妈的话，哥哥真的开始认真留意身旁的乡野小路，一言不发。

……

……

不久，溪水边，架起了烧烤炉。三个大人一边聊，一边烤。

而三个孩子则一直忙着玩。

“他们仨在玩啥啊？”我好奇地问。

“不知道，就在那个台球桌旁，跑来跑去，也不知道在玩啥？！”

跑来跑去……对啊，孩子不都是这么玩吗？只是跑，只是笑，就能打发一整天的时光。

尽兴一天，要归家了。夕阳洒下一片璀璨的光在天边……宽敞的公路上，我加速行驶，打开天窗，把一只手伸向窗外。哥哥也学妈妈把自己的手伸出了天窗外……

“哥哥，快看，天边好美啊……”

“哇！真的好美！”

“好幸福，对不对？”

“对啊。妈妈，我爱你。”

“我也爱你，宝贝。

哥哥，爱是自由。

自由是此刻略过咱们手心的风，

是天边落日余晖的灿烂，

也是我们车里的节奏感。

自由会让我们习惯抬头仰望天空。

宝贝，咱们做人一定要抬起头来。

要学会抬头望向远处，看向高处，因为自由永远在高处。

那些低头只看手机的人，错过的一定是真实的辽阔！

如果刚才你不抬头看天，是不是就错过了好多美丽？”

“嗯……好像真的很有道理呢。”

我们永远不可能一边低头看手机，一边抬头看天空；我们也不可能在忙于满地找金币的同时，还能尽兴享受星空中的白月光。这就是所谓失去在所难免的真实原因……

人总得失去一些什么。

没人会舍得

失去真正的美好，

但让我们辨清真正的美好

却唯有经历失去。

好在总有不怕失去的人。

只是，

真正不怕失去的人，

绝非因为勇敢，

而是他们知道

真正美好的东西，

从不会真的失去。

因为真正重要的东西，

永远都是眼睛看不见的。

心才是储存美好最安全的地方。

Kathy

2023.6.11

贵阳·纪念塔·灌木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