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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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人有个习惯,睡不着的时候就喜欢编一些故事,常常是没头没尾的一些片段,这些故事多数都是围绕我自己展开,我会在故事里给自己假定各种人设,有时候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情窦初开,有时候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大龄未婚女青年,有时候是个离了婚带着孩子得单亲妈妈,还有的时候是一个即将不久于人世的老太婆,由于我失眠的次数实在太多,单单是我给自己假定的死亡方式就不下上百种,也就是说我已经在自己的想象中死了上百次,经常早上醒来我要确定下自己是不是真的还活着,我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幸运的是我并没有真的死掉,不幸的是我的假想一次都没有实现过,白忙活了。我每次的故事里必定少不了男主角。有一次我假设自己十七八岁,意外认识了一个二十三四岁的男孩,他是一个富二代,老爸是某大型公司的董事长,他家里得情况比较复杂,老爸为了把小三扶正,把他老妈赶出了家门,那时候他还小,他心疼老妈但又不得不和老爸小三一起生活,所以他叛逆,阴郁,玩世,他老爸不喜欢什么他就偏要干什么,比如吸毒。当然他也有温情的一面,只是针对我。他带着我和他的朋友去KTV唱歌,我看着他们用吸管熟练的吸食白色粉末,他的朋友问我要不要一起,我摇摇头,他们又说可以尝试下这个,是一种粉色药丸,我问他是什么,他说摇头丸,我摆摆手,我对这种东西实在没兴趣。就算是在假想的场景里,我也是有原则滴。我和他的故事有很多版本,但每次结局都差不多,印象最深刻的一个,是我后来又假想了一个男主角,他不远千里漂洋过海来找我,于是我对他一往情深,这个富二代就被这样被我无情的抛弃了,分手的时候,他看着我的眼睛,拉着我的手,深情地对我说,以后你倦了,累了,没人要了,记得我都在这里等你!然后转身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和傻傻的站在风中的我。说真的,我当时应该哭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哭,我对自己当时的表现十分不满意,反复NG,可是情绪就是上不来,最接近的一次也只是眼泪在眼圈打转,还没等落下来我就出戏了。我想总有一天我要弥补这个遗憾,不管用多少个不眠之夜。岁月如流,当我发现自己已经年近不惑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这个愿望永远无法实现了,因为现在就算是再多的甜言蜜语也无法打动一颗被时间打磨的粗糙的如同磨脚石一般的心脏,不要说那一句不知真假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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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我不知道我是因为失眠才会编这些故事,还是因为我想编故事才故意失眠,或者两者互为因果。白日里太过喧嚣吵闹,所有的感官都被各种声音和光线占据,只有夜晚,一个人躺在被窝里,闭上眼睛,只剩下鼻子还在呼吸,这才是属于我自己的时间,我可以随心所欲,到了明天早上闹钟响起的时候,我又会变成一只上了发条的鸭子,按照预设好的程序,到外面蹦哒。我一直都知道,白天的这个不是我自己,只有夜幕降临以后,我才渐渐脱去那层外皮,露出真实的自己,而作为真实的自己,能做的却只有天马行空的想象,这样的事实不得不令我感到悲哀和绝望。不过还好有这些故事,我在故事里体会人情冷暖,喜怒哀愁,我将自己未完成的心愿放在故事里去圆满,然后再用故事里收获的喜悦和满足去让那只鸭子蹦的更远。这就是夜晚的意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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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如果将所有的想象都记录下来,也该有几百个故事,其中三分之一是爱情,三分之一是哲学,三分之一是玄幻,也会穿插一两部恐怖片,然记忆如流,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更遑论幻象,许多故事都随着初升的太阳烟消云散,当然也有一些例外,比如我假设自己是中学生的那一段,那是一段美好的时光,因为每天都失眠,所以很好的保持了故事的连贯性,至于白天那个上发条的鸭子,暂且不去管他,反正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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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我为什么会经常失眠的问题,我觉得有必要进行简单的交代。说到这件事,就不得不说说我的性格,这直接导致了我的思考方式,进而对失眠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我是一个强迫症患者,凡事务求尽善尽美,这是刻在染色体里的东西,很难改变。具体表现在我对睡姿的要求。我喜欢平躺,把自己摊成大饼一样,这样睡的的好处是不需要压迫任何一边的脸皮,这样就不会因为长时间朝一个方向睡导致一边脸大一边脸小的问题,也可以防止因为压迫而导致的皱纹。可是平躺久了也有缺点,就是压迫臀部,我很担心这会让我本就不够完美的屁股变得越来越平。于是睡觉对我来说就不单单是睡觉,而是一个要屁股还是要脸的问题,并且两者又不可兼得,必须二选一。为此我也是伤透了脑筋。我曾经用我自己掌握的仅有的一点常识推算出一个最佳的分配方案,就是每晚睡觉时,平躺多长时间,左右侧身各多长时间,多久换一下体位,当我执行这个方案的时候,我就必须要每隔一段时间看下时间,然后精准的选择左右侧躺还是平躺,有时候睡得迷糊,就需要花些时间来分辨左右,要是感冒的时候就比较难办,平躺几乎是睡不着的,因为鼻塞,只能侧身,那么等过几天感冒好了我就需要把平躺的时间给补回来。说到这里你们大概也能知道我失眠的原因了。岁月如流,时至今日我才发现我当初的纠结有多么的愚蠢,因为无论如何皱纹都一定会来,屁股也一定会一天天平下去,所以今天我已经不再为睡姿的问题所困扰,可是那些失眠的夜晚再也回不来,由此导致的习惯性睡不着也没有办法改善,就这样吧,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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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面关于富二代的两个片段,其实才是真实的状态,因为想象是不需要有理有据的,不需要开头和结尾,就像唱歌只喜欢唱高潮部分一样,下面我要讲的故事,却不单是一个个片段,为了增加故事的趣味性,我添加了许多臆想的桥段,使整个故事有头有尾,看起来更完整。在故事开始之前,我想有必要再交代一下,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太磨叽,其实我也是没办法,有话不说我心里难受,不过主要还是为了让大家加深对我的了解。我是一个爱读书的孩子,不挑食,啥都看,十几岁就已经读完了《洛丽塔》,号称世界十大禁书之一,高中以前看完了所有琼瑶阿姨的作品,金庸叔叔的武侠,包括各种盗版,比如金康,全庸这一类莫名其妙的作家的作品,当然我看的是书,不在乎作者姓啥。不过对我影响最深远,直接决定了我对某些事的看法的一本书,是在我一个好朋友家的厕所里看的,没有名字,不知道作者。我当时只是习惯性的看到有字的东西就要瞄上几眼,这一看不要紧,我发现了一个全新的领域,当时我还没有看洛丽塔,对有些事只是朦胧的好奇,这几页纸将我面前的迷雾拨开,就像当我对死亡抱有好奇的时候,突然有个人把一具面目全非的死尸扔到我面前,大吼着说,看吧,这就是现实。我对某件事情美好的想象在那几页纸面前支离破碎。此后我用很长的一段时间去修复内心的创伤,这段时间大概是二十年。于是乎我得出了一个结论,有些事情,当你还不到可以承受的年纪,最好不要提前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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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是这样被催熟的。不过和催熟的西红柿相反,催熟的西红柿是外表红艳光亮,内里却又生又硬,而我是一个稚嫩的外表下,长着一颗半生不熟的心。说到西红柿不得不勾起我儿时的一段回忆,我还得插一句,我小时候物资匮乏,水果零食这类东西平时根本见不到。我家院子里有好大一片菜园,我每天没事做的时候就去菜园里转悠,看到刚刚长出来一寸长的小黄瓜,我就特别兴奋,趁俺娘不注意就偷偷摘下来吃掉,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俺娘都很纳闷,为什么她种的黄瓜只开花不结果,后来有一次我再次作案的时候被俺娘逮了个正着,后果可想而知,那顿毒打让我休息了一个星期。此后我就对黄瓜失去了兴趣,开始把目光转向西红柿。西红柿和黄瓜完全不一样,不熟的时候根本没法吃。这也难不倒我,谁让我这么聪明呢。我把稍大点儿的西红柿摘下来,放在衣柜里,用衣服或者被子层层包裹,这样过不了多久就变红了。这可能是最古老的催熟方法,虽然这样也是外熟里不熟,到好歹不那么酸涩。悲剧的发生往往没有任何征兆,又往往带着某种必然性。由于我放的西红柿实在太多,并且记不清数量和确切的地方,导致有些西红柿被我遗忘在衣服被子里。有一次俺娘收拾衣柜,发现了几个黑乎乎长了毛的流淌着让人作呕气味的东西,俺娘看着我的眼神就像狮子看着猎物,于是乎我又不得不休息了一个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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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综上所述,大家基本上可以看出点眉目,我从小就是个让人糟心的孩子,所以我妈打我我一点都不记恨,我觉得要是换作是我,可能打的更狠。好在在19**年这一年,我的童年宣布告一段落,因为这一年我上中学了,现在想来,真替我妈松了一口气。从此我每天骑着一辆我爸淘汰下来的永久牌二八自行车,横梁的,把书包往后架上一夹,穿大街走小巷,像一匹脱了僵的野马,开始在青春的道路上一路狂奔。如果说我的童年充满了惊险刺激,像一个快乐的二百五,我的青春期就变得忧郁游离,孤独叛逆,套用当时比较流行的一首歌的名字,像雾像雨又像风。故事的背景就交代到这里,至于故事,暂时没有,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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