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你而在

  暑假的时候,我在网上看了百家讲坛的唐宋八大家系列影片,那些历史长河中的风云人物,史书中仅用寥寥几笔,便书写了他们的一生。而对于普通人来说,同样也有一本属于他们自己的“人生之书”,讲述着每个人独一无二的故事。我的书里,记录的是这22年的人生轨迹,在这些大大小小的时光碎片中,似乎一直充斥着一个人的身影,她无处不在、又无所不能,以至于我会时常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如果她不是我的母亲,或者说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这样一个人,我的“人生之书”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不得不承认的是,我从小就是一个敏感又笨拙的孩子,虽然这两个形容词听上去有些矛盾,却是最为真实的自我写照。我的敏感体现在“高自尊”上,做事情总是期盼得到别人的认可,说通俗一点大概就是“要好”。这本来是一个很优秀的品质,但当我很努力的想要做好一件事却因为“笨拙”——也就是硬件配置不足而失败时,这样的性格特质反而加重了我的自卑感,使我更容易紧张、焦虑和不自信。如果此时再遇上一个“严厉”的父母,或者说典型的“中国式家长”,我大概会被打上一个“笨小孩”的标签,在大人们的喟叹中成为一个“被放弃”的孩子,最终的结局则是“自我放弃”,或者说“逐渐麻木”,像无数个普通人一样,浑浑噩噩地走完自己的一生。

  除了天生的性格特质,在成长的过程中,我同样有很高的“情感需求”,希望自己的每句话能被听到、每一份情绪都能得到回应,至少在父母眼中,我需要那种“被看见”的感觉。我一直以为这是一个很正常的需求,直到我发现身边的很多人,他们父母的任务好像只负责把他们“养”大,让他们在生理上成为一个健全的人,就算完成使命了,却不知道“教”和“养”是连在一起的。诚然,有的时候我也会很疑惑,明明父母和子女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但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彼此间却不愿意有任何多余的情感交流和沟通,甚至连一句“我爱你”都不敢宣之于口。如果我的父母是这样子的,那我大概率会默认自己是一个“没有人爱”的小孩,以至于我所有的价值感和自我认同都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建立,连“自爱”的能力都没有,更不必说和他人建立亲密关系、甚至是组建自己的家庭。

  分析了这些之后,我才惊觉自己是多么的“幸运”,由此更是得出一个结论,如果她不是我的母亲,那我也不会是我了。特别是当我走入了研究生这个阶段,再回头望去,我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曾经是那样一个胆怯又平庸的孩子——小学入学考试时连“5+5”都得不出答案,课堂上被老师提问时紧张得话都说不全,高考拼尽全力才考上了一个普通二本.......直到现在,我能够在更好的学校享受更高等的教育、拥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可以在很多人面前泰然自若地表达自己的看法和观点、并且不断学习着更多新的知识和技能。如此看来,明明在我身上发生了这样大的变化,但这个过程却悄无声息,甚至连我自己都意识不到。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质变的背后必然隐藏着无数细微的量变,而这些量变之所以能持续积累,几乎都是因为她的存在——我的妈妈。

  面对我这个一个“笨小孩”,她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并且总能发现我身上那些隐藏的闪光点。小时候,当我每天熬夜也要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时,她会告诉我“你是一个很认真的孩子,你的努力老师都能看到”;当高三时我主动把手机交给她时,她笑着跟我说“从小你就是一个自律的孩子”;本科的时候,我跟她讲自己一直在做课程小组组长时,她会说“你性格稳重又认真,别人都很放心把事情交给你”;甚至前几天当我帮她上传姥姥姥爷金婚照的照片时,她都夸我“宝宝你真好,你真的好有耐心,这些事情你都会帮妈妈做”。这些听上去平平无奇的表扬,却在一次次地告诉我“你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你有很多别人都没有的优点”、“你真的得很棒,妈妈在为你骄傲”,让我逐渐有勇气去面对自己的不足,并勉励自己“你也没那么差劲,你可以的,你可以做到的”。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不管我成功与否,都会有那样一个人站在我身后,始终认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存在,她看到的我是最“本真”的我,是那个虽然傻乎乎却也憨厚可爱的小女孩,而不是被任何世俗的标准所“定义”的我。

  更重要的是,我们之间的关系从来不是单向的索取或付出,在我发生改变的同时,她也一直在默默回应着我。我相信没有人天生就知道如何做母亲,就像我的妈妈也不是天生就会辅导功课、能做出一桌子我喜欢吃的饭菜、亦或是烘焙出各式各样的小点心,只是因为我有这样的需求,她并没有视而不见,反而会努力做到。生活中,更有无数个瞬间我都会很佩服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能像个女超人一样,帮我解决那么多的烦恼:在我进入高三阶段后,她会在每个中午给我提前烧好水、做好饭,让我在洗澡、吃饭、午睡这三件事上“无缝衔接”;上大学后,每次开学前,她都会把我的行李箱塞得满满当当,没有一丝多余的空间和角落,确保每一件必需的物品我都能带在身上,任何时候都可以接着用上;研究生入学时,她跟着我进入宿舍,把我的衣柜的每一条缝隙用透明胶带粘好,书桌床板的每一个角落都擦得干干净净,甚至还会在接水的时候和宿管阿姨打好关系,给我的研究生生活打下一个良好的开端......她的改变和付出在不断向我灌输着“我很重要”、“我是被在乎着的”这类的认知,让我慢慢有了“我要对得起妈妈的付出,我要对自己负责、更要好好对待自己的人生”这样的想法,也在一直激励着我不断实现自己的目标和梦想。

  前几天和研究生的舍友谈到妈妈,顺便给她看了之前妈妈发在公众号的《天鹅是这样炼成的》,她看完后很感动,不禁感叹我们之间是“互相成就”。不过我认为,与其说我成就了她,更不如说是她成就了我,毕竟她给我的爱,是那样富足而珍贵,能够支撑着我一直走过人生之后的路。当然,今天也是她的生日,比起长篇大论的感恩和祝福,我更想告诉她“我,因你而在”,谢谢你,让我成为了现在的我,并且还会成为更好的我。



  PS:之所以会起这个题目,是因为林俊杰的《因你而在》这首歌,歌词的前三句是“我为你心跳 我为你祈祷 因为爱让我们遇到 因为你开始燃烧 痛才慢慢治疗”,当然,歌词本来是讲爱情的,但我觉得形容母女间的关系也并不违和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被妈妈的爱“治愈”着心里的自卑和敏感,所以才说“我,因你而在”(当然,还有我亲爱的爹,准确的说,是我因你们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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