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春天,往往比南方的春天来得要晚一些,甚至要晚很多。
这不,别说立春、春分这样带“春”字的昭告着春天到来的节气了,如今连“清明”这样的晚春节气都过了,南方估计都已是万紫千红落英缤纷了,北方还是只能依稀看到几株早发的桃树梨树杏树花开灿烂,路边的柳树公园的草坪也只是萌发出了点点绿意,更多的树木仍旧还是干枯的秃枝直指灰沉的云天。果真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啊!
但是,虽然北方的春天来得要比南方晚一些,可春天带给北方人的欣喜,绝对要比南方人的多得多,浓烈得多。
到了北方之后,再回想在南方老家时,总觉得似乎除了春节前后像冬天,会比较寒冷比较萧瑟外,其他时候都区别不大,到处都能看到五颜六色的鲜花和郁郁葱葱的树木。在南方,从冬到春的衔接不是很明显,似乎春节刚一过,寒冬便也跟着过去了,春天在不知不觉间就撞入了人们的眼帘,百花齐放姹紫嫣红,莺歌燕舞蜂迷蝶恋的惊喜见多不怪。所以在南方,人们对春之到来似乎没有多欣喜。
在北方,则不然,北方人对春有着更为强烈的期待和欣喜。
南方的阳春三月,入目已尽是花红柳绿,而北方的阳春三月还在供暖期间,入目仍是灰褐苍凉。而且,即使临近“五一”,仍有可能会飘雪。人们常说的“六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应用到北方,“六月天”应该改为“早春天”更合适。
在南方,春风是轻柔的,温和的,春风拂面是一种温柔舒服的感觉。但在北方,春风也可以是猛烈的,寒凉的,春风扑面可以让你直觉被啪啪打脸,阴寒渗骨。往往前两天还是云淡风轻暖阳高照,轻装上身,后两天就寒风侵袭风沙四起了,原本换下的厚实冬装只得又隆重地重新上阵了。估计在北方,是极少有人会在“五一”前就把所有的冬装都收拾搁置起来的,绝大多数的人总会留下一两身比较厚实的冬装,以备突然的变天降温。
如此寒凉的春天气候下,各种动植物自然迟迟不愿复苏。在南方早已花红柳绿的早春,北方依旧只见一片萧瑟苍凉。生命的枯萎和消退,总是会让人心生凄苦之意,所以,好不容易熬过了漫长的寒冬的人们,总是对新生命的萌发有着更为强烈的期待和欣喜。如果某一天某一时,突然发现花红了柳绿了草青了,那种惊讶与欣喜,绝不亚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随即手机拍照发圈,呼朋引伴踏春赏花。
连儿子这样小孩儿也不例外。一过完年,他便会不时地问我:“妈妈,春天到了没?”“春天什么时候才来啊?”等到他能看见花红柳绿草青时,哪怕只有一星半点,他也会欣喜兴奋地大喊我们去看。我也是到了北方之后,才真切体会到了那种,对春的强烈期待和无限欣喜,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对春所象征的新生以及希望的期待和欣喜。
春天里,万物的复苏新生命的萌发,自然也少不了春雨的滋润。在南方,春雨从来是不缺的,甚至常常会多到让人厌烦。比如“回南天”时,空气似乎都能拧出水来,墙壁地面甚至都会“冒水”,到处是湿漉漉的景象。南方的人们对春雨,那是见多无感了。
但在北方,没有人会对给万物带来新生希望的春雨不期待不喜欢的。往往一两场春雨过后,北方才能春光乍现,才会有“路边杨柳垂绿绦,屋后杏花开繁华”的美丽景象。所以到了北方后,我一直觉得“春雨贵如油”的谚语是只针对北方而言的,只有北方的春雨才贵如油,南方的春雨只贱为水。
不过,尽管南方和北方中春之表象不一,但春之本义应该无异。春,都象征着新生,象征着希望。只要四季仍在,春仍在,不管春天来得再晚,花终究也是会开的,柳终究也是会绿的。我们只需耐心地,静待花开,静待柳绿,静待生命的萌发与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