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自古空余恨

                              楔子

 女娲炼石补天之际,发现了一块蓝色石头,足有一人之高,婉约一妙龄女子。女娲立于石子旁,微微颔首,仿佛一双泪眼正与之对视,一股伤感之情郁结于心,一时泪如雨注。石头似有感应,泛着丝丝微光,流下蓝色泪珠。广袤天地间,一人一石两两相望,蓝色泪珠与白色泪珠融为一体,汇成一块淡蓝的玉石。女娲执起玉石,摩挲着石面,轻轻发问:"是何缘故,难道我孤独太久,对着你这块顽石生出此番感叹。既你我如此有缘,我就将你幻化人形,看你究竟有何前程往事?"她将手指摁入蓝石的锋利部位,血顺势流入蓝石体内,消失殆尽。蓝石瞬时裂开,蓝光将天地都染成了蓝色,女娲被弹出几丈远,倒在地上。一个身着蓝衣的女子匍匐在碎石中,衣服上渗着滴滴血迹。女娲走近女孩,女孩慢慢起身,眼波流转,再拜于女娲身前,乱石中,膝盖流出斑斑血迹,只是那竟然是蓝色的。女娲眼中微露异样,躬下身子扶起这从血泪中淌过来的女子。

 "我是谁?"女子紧紧攥着女娲的衣袖。

 "你是谁?我将你带于这个世间,你竟不知你是谁?既你不知自己是谁,我又从何得知?你带着这满身血泪,竟无动于衷,难道真是铁石心肠?"女娲抬起女子的下颚,冷冷顺道。

 "那你是谁?为何将我召唤出来?"女子挣扎出女娲的桎梏,后退几步,眼角戚戚却又透着一种不屈的光芒。

 "我是女娲,是你得我召唤而出,还是你自己想出来?可能只有待你记起一切前程过往,方能解清这个谜团。你带着血泪出世,定是含着血泪而幻化为这块蓝石的,恐怕也只有在血泪中再去走一遭方能找回你的前程过往。"女娲把玩着手中的那块玉石,叹息道。

 女子颤抖着,小声低语:"那我要如何做,方能找到你说的血泪之地?"

 女娲一时不忍,面对着这个强装坚强的女子,她的心动容了。她蹲下身子,两手搭在女子的肩膀,说:"时机到时,你自然能够见到,从今以后,你只跟我一起炼石补天便是。"

 女子再次拜首,感激不尽。自那天蓝光照耀天地之后,女娲身边多了一个蓝衣少女,名曰:白芨。女娲采石,她将其融入炉中,炼化为补天神石。


                     (一)分离

 这日,熔炉中的火焰渐渐熄灭,补天之石整齐地堆积在旁,等待着女娲的召唤,白芨肃立于女娲身后。白芨虽为灵石所化,却无半点灵力,补天的后续之事只有靠女娲独自完成。她将神石一块一块镶嵌在那个大大的洞口,原本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的河流渐渐变小,最后只留下一个小小的雨柱。彩石已经用完,世间也再也找不到可以用来补天的神石了,最后一颗就是被女娲幻化为人形的白芨。

 白芨望着那个小小的洞口,略微出神,转身跪倒在女娲身前,抬头道:"女娲,我本来就是补天之石,得你照拂,幻化人形,我已不罔此生了,现今就让我做回我该做的事吧。"

 女娲沉默不语,自袖中拿出那块玉石,于白芨头上取一缕长发,再于自己头上取一缕长发,打成五彩梭子,将玉石穿插其中,蹲下身子,系在白芨腰间。白芨低头凝视着那块玉石,它通体蓝光,里面却是一片妖艳的红。

 "我已在这个世间待的太久了,现在该是你代替我活下去了,就让我好好地睡一觉吧。"说话间,女娲已经立于那块雨柱之下了。

 白芨飞也似地朝女娲奔去,但是被女娲四周的结界给阻隔了,蓝色的泪珠如河流般流泻在她的两旁。

 "你记住,多情总被无情恼,人之无情亦不会受伤,你生就一颗铁石心,就继续铁石心肠下去吧!"女娲的声音飘入白芨的二中,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白芨无声地拍打着地面,天边的雨柱已经消散了。天地间,只留下泪珠串成的蓝色河流和哭泣着的白芨。

 白芨无望地游走着,她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也不知道自己到何处去,直到这个世间慢慢有了人的身影。


                       (二)灵女

 这日,白芨来到一处寺院,见寺内香火鼎盛,人来人往,人人都对着一个金光闪闪的塑像拜叩,口里念念有词。一小沙弥拿着扫帚,正在认真地扫着地上的落叶,叶子在白芨的脚下翻飞。白芨灵机一动,她紧紧拉着小沙弥的手,眼睛里闪着蓝色的光。小沙弥显然是被这样的举动给吓着了,手中的扫帚掉落在地下,被风吹得来回滚动。

"施……施主,佛门清净地,请放开小僧。"小沙弥奋力挣脱着。奈何白芨以前和女娲炼石时,就练得好臂力,手劲比一般男子都还要大上几分,这个尚未长成的小孩子,怎敌得过她。

 "我就想问问你,这些人为什么在这儿朝拜那个塑像",白芨清亮地嗓音响起。

 小沙弥抬着头,眼神惶恐地看着这个闪烁异光的少女,弱弱地说:"施主,这些人都是来这儿向菩萨祈愿的,有的人为家人祈福,有的人为前程祝祷,有的人为为爱情许愿。"

 白芨撇撇嘴,心想:若我能够实现人们的愿望,那我不就可以像这尊菩萨一样,每天都有很多人来看望我,那我就不再是一个人了。想着想着,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手中的力量也不自觉地减轻了几分,小沙弥趁势逃出了白芨的桎梏,使尽了平生的气力向庙门跑去。当他跑到庙门,回头相望时,那个蓝衣少女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睛如月亮般闪耀,在她周围包裹着一层蓝光,光芒越来越强烈,小沙弥赶忙跑去回报主持。

 不知谁说了一声"灵女显灵了"。周围的信徒全都跪拜在白芨周围,不住叩头。白芨显然对周围发生的事毫无察觉,她正在想象自己以后的美好生活呢。主持携一众僧人赶到院门,白芨身上的微光已渐渐消散,她正满头雾水地盯着周围的盛况。

 主持赶忙走到白芨身边,对其施礼,白芨也像方丈一样回礼。周围信徒见主持方丈都要对其施礼,就更坚信这个蓝衣少女是灵女的事实,也愈加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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