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起来,仿佛回到了黑白默片时代,朋友圈里都是祭奠英雄与先烈的图片。各个时代里为国家为民族做出牺牲的人,都值得我们致敬与铭记,但屡次在灾难中牺牲的烈士,也应该让我们吸取血的教训,防微杜渐,防患未然,感恩他们,让春风再一次得以拂过你我!
抄写了欧阳修一首《采桑子·清明上巳西湖好》,少女时代,耽于诗词,时常读点春风堪赏还堪恨的诗句,揣着点爱赋新词强说愁的情绪,连着高兴三天,矫情得都觉得自己不够高级了,简直看不上传说、戏曲里那些大团圆结局的故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居然开始避免那些多愁善感的桥段,尽管有时候还是免不了“怕黄昏忽地又黄昏,不销魂怎地不销魂”的小情愫,但尽量让自己活得简单粗暴喜兴,大概是老了。
给女儿讲牟其中,昨天发了一篇有关他的文章,澳洲一位与他相熟的朋友留言,说80岁的他现在每周开好几次例会,比年轻人还要精神,生命力不是一般人可比。一个人的能力有大小,但在自己能力许可的范围内,要活得热气腾腾,百折不挠,半死不活的人生是不值得过的,这是我一再告诉女儿的话,我希望有一天,她需要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足够强大,足够坚韧。
午后,到河边去放生。我们家里还没有在当地故去的人,但我清明时会想起远埋故乡的爷爷,我选择放生的方式纪念他。我想那些生生不息的生命,也许会游到故乡。
据母亲说,我爷爷是个很有办法的老头儿,在他有了六个孙女之后,我又来到了这个家,不受待见似乎是天经地义。
我生得瘦小,却说话奇早,一家围坐炕上吃饭,8个月刚会爬,就爬到爷爷膝上,口齿清晰叫他爷爷,他象扒拉一只讨厌的小狗一样,一手把我扒拉了好远,但我不依不饶无邪无惧地一次又一次爬到他的膝上,睁着一双清亮的大眼睛,执拗地叫他爷爷。大姐说,我那时候整个脸上就是两只大眼睛,爷爷看我如一只小妖。
但我的百折不挠终于打动了他,他一把抱起我来,满脸泪水,奶奶早逝,两个儿子不在身边,他想找个老伴不得,想要一个孙子又不得,脾气暴躁,喜怒无常,母亲自然与他无多话,大姐二姐见了他更象老鼠见了猫一样,不敢说话,都溜着墙边走。唯有我无畏无惧,打不死就叫他爷爷,从此他很爱我。
第二年春天,他在门前栽下两棵树,说等我长大了给我做嫁妆,大姐说那时候她和二姐闯了祸,一推在我身上,爷爷就笑哈哈地觉得一切皆可原谅。再一年,我已离开了故乡,我不记得他的样子,只影影绰绰记得院子里爷爷种的桃树红云漫天,他的金鱼缸里,花落水红。
史铁生在他的文章《奶奶的星》里,讲奶奶对他说过一句话:人死了,就变成一颗星星。地上死一个人,天下就多了一颗星。似乎很多童话里也有这样的说法。
我觉得这样的说法很好,浪漫柔情而干净悠远。我们爱的人,星星在,他们就在,我们记得,他们就一直在!
风有信,花不误,春天依旧如约而至,并未相负,所以只记花开不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