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爷自从进入terrible 2,情绪管理就非常糟糕,那个劲儿上来了,只能用不可理喻来形容。这方面的绘本不是没讲过,道理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我也自认为在孩子面前已经努力做一个情绪稳定的妈妈了。但是现状就是这样,经常搞不清楚发脾气的原因,沟通被拒绝,转移注意力也无用,完全束手无策。
每每到这个时候,就会出现一些路人,自以为自己的一两句话有点石成金画龙点睛之功效,能够解决别人家孩子的大问题。
比如去年有段时间在婴儿车上鹿爷拒绝躺下睡觉,只要让她察觉到你试图把她放倒就大哭,同时四肢疯狂挥舞,仿佛用全身的细胞在反抗。宁可挂在车前面的杆子上睡也不要躺下,没有办法我只好推车的时候慢点推,有时候只能干脆找地方停下来。这时候就有人投来“关切”的目光,告诉我:“孩子要掉了”或者是:“怎么不让孩子躺下睡呢?”(用你说吗?)
前几天带鹿爷出去,她又陷入了那种情绪里,可能是因为想要遮雨的帘子(因为不戴口罩所以婴儿车上套了个遮雨的帘子)又觉得热,怎么都不满意。我和队友站在那里,除了看着她发脾气一点办法都没有,把手伸过去安抚就被打掉,我们还能怎么办呢?正在我们等着她情绪稳定一些再问问原因的时候,路过了一个大妈,看了正在哭闹的鹿爷一眼,说:“这么大热天的就别让孩子哭了!”我当时脑袋里就一股无名怒火,我可以做到对着一个哭闹的孩子心平气和,可是对一个自以为是的路人,我只有一句话送给她:“你行你来!”,此话一出口大妈悻悻地走了,完全没有过来尝试用自己的神力安抚一下这个哭闹儿童的意思。
我想起在我小的时候,当我哭闹的时候,妈妈就会对我说,“别哭了,你看大家都在看你,这么大孩子了,还哭,多丢(我的)人啊”,或者在告诫我不要做某事的时候这样说:“你做了错事,别人不会说你怎么样,只会说是你妈没给你教育好,戳的是我的脊梁骨!”这种“不给我妈丢人”的原则长久以来凌驾于我的三观之上。上课老师提问,我不敢举手,我怕说错了给我妈丢人;想要什么东西,我不敢说,我怕说出来别人觉得我事儿多,给我妈丢人;有什么不会的,我不敢问,我怕别人觉得你怎么这都不会,给我妈丢人。等我长大了,才突然意识到我是一个个体,我只要不犯法不干违反公德的事(就算是这两种情况也得分类讨论是不是和家庭教育有关),那我干什么都是我自己的事儿,跟我妈没半毛钱关系。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已经失去了很多让自己变得更好的机会,并且为了改变二十多年的行为模式不得不做出很多努力,去突破自己没有意义的底线,或者说是牢笼更合适一点。
在我当妈之后,渐渐理解了我妈为什么会这么教育我。前段时间看了一部日剧《坡道上的家》,就是在探讨这个主题。“一般而言”,孩子的身高体重必须傲视群雄,哪怕妈妈的腰腿已经到极限,但是还没有别人家的孩子胖就是妈妈的问题,要不是奶不好,要不是不会做辅食。“一般而言”,两岁的孩子应该能说会道,哪怕妈妈天天给讲绘本,但是不会说完整的一句话那就是妈妈和孩子说话太少或者总不带他出去见人。“一般而言”,两三岁的孩子不该闹情绪了,就算闹情绪了,家长如果不能马上让他停下来那就是不会和孩子沟通。“一般而言,一般而言……”。在无视个体差异的虚荣比较中,个别超常孩子造就的片面高标准变成了妈妈们失败的判决书。妈妈如果扛不住这压力,就会自然而然转嫁到孩子身上,连同自己歇斯底里的情绪。
说回鹿爷经常失控的情绪,其实和一岁多一天哭十几次的情况相比,两三天失控一次已经是巨大的进步,大部分时间是可以沟通的。我猜拒绝沟通的时候,可能她觉得我们也解决不了,或者是我们试过了她觉得没有用。在还没有掌握更好的解决方式之前,我可以允许她用哭闹来发泄。情绪这东西的确是一个魔鬼,大人都有驾驭不了的时候,更何况一个两岁多的孩子。可能就是这种想法,支撑着我可以淡定地看她无理取闹。
但是对那些不满足于看热闹(这大概是社会性动物渴望和别人产生连接的天性使然,可以理解),非得留下一些废话的路人,只有一句“关你屁事”可以送出。
“关你屁事,关我屁事”,翻译一下就是,走自己的路,不要和别人比,也不要让别人跟自己比,此乃育儿之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