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十点，柏婉跟着其他上晚班的人打扫完厨房，陆续到换衣间换下了工作服。他们大多垮着肩，耷拉着眼，等在电梯门口，拿着手机低头翻看。柏婉跟其他几个女生道别，拖鞋沉重的脚步拐进了楼梯间，申黎打电话给她说到楼下了。

挂了电话，她看了眼时间，十点二十四。在小镇的时候，这个点儿，她早睡熟了，在大城市生活真不容易。

她收好手机，认真走路。走着走着，发觉不很对，白天那种感觉又来了。在餐厅的时候要说有人盯着她还可能，这么晚了，在这个不怎么光亮的楼道里，这感觉着实有点渗人。

她迅速往后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她胆儿小，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她的脚步越发快了，只是她跑的越快，那感觉越强烈，在追赶她似的。

“怎么了？”下楼后她直奔向申黎，惊魂未定，直喘粗气。申黎好奇，问她。

“没什么，跑得快了。”女子冲他笑笑。

“今天没开车，我们散步回去吧！最近太忙了，都没时间陪你。”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原来可能是因为念一个人，所以想要对她好。而现在，女子对着他平常一笑，他的心却扑通扑通跳。

“那我们走吧。”她弯着嘴角，眼睛望着他，眨巴眨巴了两下。

“啊？哦，咳咳，好，走吧。”他意识到自己的窘态，不自然地虚咳了两声。

“饿了没？”

“非常饿。”她撇撇嘴，如实以对。奔前跑后的，下午吃的工作素餐早就消化完了，八点多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只能望望客人的美餐，然后趁着端菜的间隙到厨房灌两口白水。

“哈哈，给你打包了寿司，来。”他抓了后座的一个包装精美的手提盒子递给她。

“谢谢。”女子迫不及待边走边打开了盒子，开心地合不拢嘴，手握做得真漂亮。

”跟我还这么客气？”她高兴，他也高兴。

“等我发工资了一定也请你吃饭！”她包了大半个寿司在嘴里，认真说着，带了哝音，听得申黎浑身酥麻。

“为什么？”

“我欠你太多了，一顿饭都不够表达我的心意。”

“哈哈，好啊！那我要吃大餐！”他开玩笑道。

“嗯，可是我的工资不是很高啊。”柏婉停止咀嚼，睁大了眼望向申黎，左脸颊隆起了一个小包。

“你真可爱！”他心痒痒，想伸手捏捏她的脸，但是忍住了。

“骗你的，到时候你请什么我吃什么。”

“我会尽量请你吃大餐的。”柏婉说的一本正经。她不懂，就她这穷酸吝啬的模样哪里可爱了。

“好。”他摸摸女子的脑袋。

女子下班就把盘了一天的发放下来了，竟没有留下明显褶痕，顺滑黑亮，手摸上去像是摸在缎子上，他都不想撒手了。

两人的注意力都在对方，丝毫没发现身后不远处，有个人一直跟着他们，那人更多地在观察柏婉。

回到家，洗漱完，跟柏婉道了晚安，申黎躺在床上睡不着了。

三维星空天花板上，隐约可见女子清美的容颜。他又想起初见女子的情景，如画的傍晚，千年古城，青石板路，古风铺子，还有翩若惊鸿的她，他去凤凰是命中注定似的。

那时已是黄昏，他低头看着拍的照片，目光所至，一名站在锦绣坊左侧的的女子非常清晰，大概是在他拍那家小店时突然转过来的。她站在店门的珠帘后，暖色灯光下，她皮肤细腻白皙，小脸素净，五官精致，似与生俱来就携着不染纤尘的美丽，简朴的手工绣花布衣恰到好处地彰显了她淡雅的气质和姣好的身段。如丝缎的秀发，乌黑亮丽，柔顺服帖的垂及肩胛及后背。

客人的询问吸引了女子的目光。着实被惊艳到了的申黎再抬头，仅见女子曼妙的背影，她正忙碌地回答客人问价。他继续不紧不慢地闲逛着，把照片留了下来，没料到自己回到家做的最积极的事，就是把照片上传系统，这样他每天睡前、睁开眼看到都是她了。

从认识柏婉起，他就发现，她总是一副冷淡淡的表情，不喜欢笑。但她只要微微一笑，却是一笑倾人城的模样。

女子每每望着他的时候，仿佛可以望穿他的灵魂。她的眼睛类似于少数名族后裔的样子，呈放射状的褐色瞳仁像被浸润过，每一次注视都仿佛有一股激流在他身体里涌动，迷人得令他神往久驻。

内心莫名烦躁起来，摸不到底。自己都搞不明白了，工作时老想起她，见她笑心老是扑通扑通跳，他到底怎么回事儿？

想他自己以前交过的女朋友，个个都比柏婉要漂亮些。但是有一点，他没在跟他交往过的女孩儿身上找到过，那就是柏婉的生命复原力和韧劲儿，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