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本450万美金,上映16天便轻松过亿,新晋导演乔丹·皮尔的处女作《逃出绝命镇》在赢得票房的同时,也不乏口碑的加冕,作为一位黑人导演,他可谓用一部小成本恐怖片成为2017年度真正的“黑马”。
小成本恐怖片在美国可谓泛滥,所用的伎俩也不过“恐怖小屋”、“血浆”、“科学变异”等惊悚元素,而《逃出绝命镇》算是把这些元素通通叠加,情节逆转上借用了《万能钥匙》的“灵魂替代”;故事格局上用了《林中小屋》;恐怖主体上则是朴赞郁的《斯托克》。
但是如果仅仅是常见的美式恐怖片因素的加总,想必本片也不至于引起如此的波澜,之所以能让影院的观众抱之青睐,片中无处不在的“种族”因素则不可忽略。从影片序幕中黑人在街道上被意外打昏绑架,就明确地传达出一个信号:“黑人是弱者”。
电影讲述的是一位黑人摄影师,和他的白人女朋友拜访女友的父母,期间深陷危险,最后逃出升天,这一故事模式我们相当熟悉,是一个“入险—历险—脱险”的故事。和一般美国电影中呈现的黑人形象不同,在片子中,黑人成为了一个弱者,而不是充满暴力色彩的街头混混,男主角作为有着心灵创伤的摄影师,不仅在种族身份上相当敏感,在亲情回忆中也不乏痛楚,这种立体式的人物在之前的美式恐怖片中相当少见。
本片在“种族”这一主题的营造上是不遗余力的,开车途中,警察刻意查看男主角的身份证;到女友家中,见到的是“白主人,黑仆人”的模式;女友父亲讲述其父的运动员生涯,以及希特勒的种族观念;直至一大堆白人故友来访,只有男主角和一个黑人客人,而这些,让这部惊悚片始终环绕在浓厚的“种族敌意”中。
当最终的谜题揭开:女友家族专门诱捕黑人,作为转移白人意识的“身体寄托所”,从而实现女主角祖父的理念——“凝结”,其意就是让人的意识永远存在,可以换身体,但是不能舍灵魂,这一构思和2005年的《万能钥匙》如出一辙,只是《万能钥匙》用的是巫术,而本片用的是科学手段。
但是有一个问题在此就不得不提了:为什么这个“身体寄托所”只用黑人,不用其他人种呢?在男主角和一众白人的聊天中,我们不难听到理由:“黝黑的皮肤最流行”、“黑人最性感”“身体强壮”等等。表面上,这是对于黑人肉体的一种赞美,实际上却是一种变相的歧视,潜台词则是:“黑人的肉体固然优秀,但是我们白人的大脑和意识才是最重要的”。
“转移意识”,本片中用科学的手段实现这一过程,然而,在中国传统的神秘文化中,这就叫做“鬼上身”。
让一个外来者闯入自己的意识,从而操纵自己的行为,变成一个傀儡,不仅失去了自我的掌控权,而且被囚禁在漫无边际的意识囚牢中,这种无助感和恐惧,来自于黑人数百年来的种族心理。
从15世纪开始,到18世纪结束,长达300年的“黑奴贸易”构成了黑人不可不提的种族伤痛。在美国,虽然自1862年林肯颁布《解放黑人奴隶宣言》之后,这一制度已被废除,但,美国长期氤氲着的“种族”高压并没有彻底消失。非裔美国人,这一身份,最起码有着这样几重文化因素 :在历史上他们是被“外来者”贩卖到“外来地”,在美洲这个“外来地”,他们自己也成了“外来者”,而在美国的社会中,黑人成为了相对于白人的“他者”。所谓的“种族电影”躲不开这样的种族心理。
《逃出绝命镇》中最为惊艳的桥段,除了男主角陷入“意识深坑”的场景表现,另一个便是他在白人派对的遭遇了。有趣地是,男主角并不是直接用眼睛观察派对上的白人,而是用摄影机来作为取景的媒介,这一设计无疑具有两点用意:男主此时的心理隔阂,所以不敢直视;另一个则是黑人在这一白人场所中的次级身份,他不享有平等的“互相审视”,只具备“凝视”和“被凝视”的身份。
众多黑人视角和黑人心理的安排,是本片最大的意义,而对于电影院的观众来说,这样的情节设计也不无“讨巧”之嫌。一方面,白人作为社会话语的控制者,具有处理黑人肉身的权利;另一方面,则是黑人肉身的被夸大而产生的“自恋”情结,同时,片中的“被迫害”无疑也迎合了众多美国黑人观众的伤痕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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