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一直是一个非常感性的人,喜欢看文艺片,喜欢读文艺书,喜欢做文艺事,真正热爱的文学体裁是诗和散文,很容易感动。但是最近一年来,我却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理论化倾向愈加浓了。可能是近来多重理论学习的缘故,也可能是感知情绪能力退化的原因。我在日常生活中不再愿意去移情,去感受,去想象着别人的苦楚与欢乐,而是去分析,去审视,去追问别人行动的种种内在缘由和理性驱动。
似乎渐渐变得冰冷了一些。只是愿意漠然地去看着一切,然后用理论用理性告知自己这人如何,内心怎样想的,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所处的背景是否根本原因,心理倾向是怎样的,接下来会怎样做。运用种种自认为正确的心理学的、解构主义的、语言学的、新历史主义的理论,将这个人按照自己的“所谓”的解读,剥离地清清楚楚,一毫不剩。
如果是以前,看见一件惨不忍睹的事情发生,比如像韩国电影《熔炉》《素媛》里面发生的事情,我一定会哭得死去活来,内心一定一直在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在这个世上?”“他们怎么这么残忍?”“这些人没有人性吗?”“怎么可以……”然后又是哇哇大哭。现在,我仍然觉得痛苦和愤怒,可是我却懒得哭了,不仅是因为自己的哭没有一丁点用处,更是因为,我不再愿意去感知表面,而是希望去追问一切的根源了。
这样子的偏离我不知道是好的,还是坏的。
似乎我不是一个人。有一位朋友也曾经历这一过程。她是更加理性的人,更加“男性化”(无贬抑)一点,不像我这个巨蟹座,内心还是“柔软”的(呵呵其实就是软弱)。她学的理论比我多很多,理解的也更深入,人也比较高傲豪爽一点,经历这个阶段时,更加偏激,更加“高人一等”。她了解了多重理论,也非常习惯去分析别人,站在更高的地方去审视身边的朋友。和你交谈时,如果你不知悉她所了解的理论,她会觉得和你没什么好聊的,觉得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如此浅薄,怎么聊得下去,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后来她瞬间醒悟,发现自己还是太过相信理论,太过相信自己了。
没错,对于理论表达的迷恋,也是过于自信的一种表现。
无论是诗与散文,还是理论表达,都不能说真正接近了真理,都不能说真正接近了原始语境。因为没有文本以外的世界,因为人的内心是处于话语的符号和意识形态环境的包围之中的,所以不存在现实世界的原始状态,也就没有真正的真理。
要知道,透过语言这种符号和结构去认知,以及进入内心思索的世界已经是另一个世界。所以,你能说,你掌握了理论,便了解了真实的世界了吗?
我仍然希望去善良地移情,仍然希望去想象地同情。因为,过多的批评、审视和旁观,塑造的是一个有着冷漠表情的我,而不是一个从小便愿意去笑的温和的我。
我希望,理智和情感,能够作为我自己的武器和盾牌,成为我的伙伴,不去主动杀戮和批判,而是防御着自己,不受到侵蚀和同化,去追寻生命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