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0观影计划 第04部

by / 弓谷所長

人的心，其实比腿还累。

这句台词来自电影《那人那山那狗》里父亲的口中，直到影片接近尾声，这句他随口一说的话道尽了整部电影的情感，瞬间戳中了泪点。

看完这部电影，默默地留了几次眼泪。为那深居山中淳朴的人，为那终日奔波的父亲和日夜等待的母亲，为那独守在山中瞎眼的孤寡老人，为那些生活在穷苦中却依然有理想的孩子……

他们并非一无所有，就像泡脚的那晚父亲所说：“越苦越有想头，人有想头就什么都有了。要是没有想头，再好的日子过的也不是滋味。”

也许是这部电影的地点来到了南方，所以那些山水和老房子让我显得格外有亲切感。我也是从大山里出来的，那里也有“那人”、“那山”、“那狗”，还有的是永远割舍不下的情怀，甚至带着对乡村愚昧思想的些许怨恨。

但电影《那人那山那狗》不同，它在讲述一代人的美好，三天的时间跨度，故事娓娓道来，令人神伤。

故事中的父亲（滕汝骏）是个老邮递员，跑了一辈子山路送邮件，虽然只有四十多岁，却还是因为劳累而不得不提前退休。儿子（刘烨）高考落榜不得已回到大山中的家后，父亲就安排儿子接替自己的邮差活儿。

送邮件的路来回一趟需要三天时间，总共223公里，每天将近80公里的路程，不管春夏秋冬，风雨无阻。

这样的差事，想想是不是都觉得疲于奔命？一辈子干一件事情，直至终老是多么孤独的一生。而父亲就这样走完了大半生，接下来的路，儿子还得接着走完。

儿子第一次上班，父亲千叮咛万嘱咐之后还是很不放心，于是带着狗老二陪着儿子再走一次送信之旅。

路上，父亲给儿子吩咐了两件事：一件事是如果有葛荣家的信要单独翻两里路送他家去，因为他家和秘书打过架，秘书不给他转信了；另外一件事，瘫子王五行的大儿子要是寄汇票来，要亲手交给他，因为他次儿子不正路，会瞒着他偷偷把钱取走花了。

而这两件事之外每趟送信必须完成的，是给一位孤寡老人五婆带一份“特殊的信”。五婆的孙子考上大学后就再也没回村里看过她，思念成疾哭瞎了双眼，只能天天坐在家门口盼着孙子……于是父亲就每天带一份空白的信过来，编造着念一份信给五婆听，这样一送，就送了多年。

这场戏分外令人动容，想象着那样一位瞎了眼的老人，独自住在大山的一座空房子里，心里虽然有着挂念，却更多的时候是等待着老去，入土。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还一直一个人住在老家的奶奶。虽然她依然身体硬朗，也常常说喜欢一个人住在乡下，但其实我都明白她害怕孤独。自打我上大学出来后，几面机会就少了，最近打电话，她总是说：“经常给我打打电话就好了，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她不再像那时候那样嫌电话费贵了，也许奶奶她心里也明白，忙碌在外的也只能听听声音，听一次少一次了吧。而我可能想的明白，却总没时间去做到。

电影里的父亲对待他送信的每一位相亲，都是带着这样的寄托。他送了大半辈子的信，所以心里明白住在乡里的人对外出亲人的思念有多么浓烈。所以即使这段路有多么难走，即使因为爬坡而摔落山底，他还是坚持着日复一日的送信。

也许每次他到一个村庄，总有人围着他等待送来的信件，心里充满欣慰，更多的是放不下那么多年的感情吧。

电影里，儿子和父亲从五婆家出来后有一段对话，讨论了五婆孙子的事情。

儿子问父亲：“你这么做是等于包庇五婆孙子，你为什么不去告诉他怎么做呢？”

父亲回答说：“他是大学生，又当了国家干部，该怎么做还用别人告诉吗？”

方圆百里有这么一个考进大学，是一件多么光宗耀祖的事情。而在村里人看来，只要考上大学，走出乡村了，那就是有文化的人。有文化的人，还需要别人去教他怎么做吗？这就是父亲的想法。

但其实，即使学了多少年的大学生，却更加活得不实诚，更加不懂得如何活得踏实，如何做到心安理得。

回头想想，自己不就是这样的大学生吗？

最后父亲说：“那孙子的命比五婆的眼珠子还金贵。”虽然听起来的确有些愚昧，但却那么令人心酸。也许活在山里的他们任然心里有着想头，也就是这么单纯的想头，把外面的世界想的那么美好吧。

《那人那山那狗》这部电影同样令我迷恋的是电影镜头的美好。故事美、人美、景色更美。

看多了北方黄土尘扬的乡村电影，当故事设定在南方村落时，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南方的乡村不同北方那么粗矿，总觉得像是常年浸润在雾气中的画一样，氤氲着湿润的水土芳草的气息，充满着美好。

在电影里，我们可以看到大片的连绵起伏的山脉，绿绿葱葱的水稻田，错落有致的木房子，那一切景色都仿佛像世外桃源一般令人神往。

而导演很多时候都将故事中的父亲和儿子放置在山中的大远景中，人物的渺小和山脉的雄伟、乡村的静谧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虽然山路远，但人是不孤单的，因为山襁褓着人们的躯体，洗涤着人们的灵魂，寄托着人们的期盼。

不是人活在大山中，而是大山活在了人们的心里。

突然想起那首木心的诗句：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