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乐,你十号之前不还贷款我们就把你告上法庭了,你这个大学生就做好坐牢的准备吧!”还没等王家乐回答,电话那头已提示忙音。拿着手机的王家乐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两年前,海员刚毕业的王家乐上船做了一名学徒。没做多久的他向家里抱怨做学徒又苦又累,工资也少得可怜,父母安慰他说熬成高级船员就好了。“高级船员,什么时候能成为一个高级船员?”王家乐心里咆哮着。父母给他哥哥娶了媳妇买了车,又供他上完大学,家里已经债台高筑了。他一个大学毕业生做着比农民工还累的工作,却拿着比农民工还少的工资,心里实在不舒服。后来,王家乐在又一次被船上的高级船员斥骂后,干脆辞职不干了。
瞒着父母,王家乐独自踏上了北漂之路。到了北京,第一次在网上找工作就被骗了四千八,身上的钱都被骗走了。王家乐不敢告诉父母,可是身上又没了钱,饿得头晕眼花的他打了三舅的电话借钱。王家乐的三舅给他打了五千块钱,也把他辞职的事情告诉了他的父母。被父母叫回家的王家乐挨了骂后,告诉父母一个重要的决定,他要学电脑,学费一万二。
父母没劝得了他,反倒被他说服,结果电脑没学完,王家乐就迷上了买彩票,越陷越深,后来发展到去网上各个贷款平台贷款买彩票。彩票一个没中,钱却越贷越多,现在的王家乐已欠了贷款平台十余万元,每天被借贷平台的人催着还债。
蹲在地上的王家乐双手握拳捶着头,心里后悔万分……找三舅打电话借钱?还是直接告诉父母?“喂,三舅吗?我是家乐。”内心一番挣扎后,王家乐又打通了他三舅的电话。
“家乐啊,电脑学的怎么样?你这次可得好好学了,你爸你妈不容易。”
王家乐没等他三舅说完就打断他的话了,“舅,我在网上借了几万块钱,现在连本带利人家让我还十几万,你说我该怎么办啊舅?”说完这句话,王家乐眼里蓄满了泪水。
“王家乐,你这是要气死你妈啊!你妈一个幼儿园老师,你爸一个铁道工人,两人一个月工资加起来还不到五千,你竟敢去借高利贷!你说,你家里还有什么钱让你挥霍?”电话那头的三舅怒其不争地骂道。
……这天,天色灰蒙蒙的,乌云低得让人喘不过来气。王家乐坐上了回家的汽车。车上只有五六个乘客,往常觉得回家的路途很漫长,现在却觉得时间过得好快,这么快就到家了。拖着沉重的步伐,迈过了家里的大门。嫂子怒瞪了他一眼说:“咱妈在床上躺着,你先过去看看吧。”
进了里屋,躺在床上的家乐妈眼里布满血丝,眼睛呆呆地望着屋顶,听到脚步声,也没什么动作,只从嘴里嘶哑地说出:“明天你哥到家后,让你哥陪你把钱还了吧。”话说完,家乐妈翻了身,背对着跪在地上流眼泪的王家乐。
许久,嫂子把王家乐扶起来叫了出去。堂屋里,家乐嫂子看着他说道:“家乐,乐没见你带来多少,愁你可给咱家带来不少!你知道咱妈这两天是怎么给你借钱的吗?”
看着眼眶泛红,呆呆地站在那里的家乐,嫂子叹了口气无奈地讲:“咱大姨给咱妈拿了六万元,这钱原本是大姨留着让咱妈给你说媒的钱。咱大舅借给咱三万……这次咱妈算是把亲戚都借过来个遍了,现在咱妈给有些亲戚打电话他们也不接了。”
屋外下起了沥沥密雨,王家乐觉得眼睛更湿了。那天,也是下雨天,他接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父母高兴地宰了一头猪庆贺,当时的他是他们的骄傲吧。现在,父母因他外债累累,在亲戚面前也难以抬起头来……第二天,王家乐与他哥一起拿着借来的钱还了他的借债。
后来,王家乐又回到了船上,做了一名普通的船员。他不再觉得苦和累,在被高级船员骂过后会反思自己哪方面做得不好,他也再没买过彩票了。再后来的后来,他成了一名高级船员,家里的借债也都还完。他也实现了小时候的梦想,成了一个优秀的大副。
然而,王家乐始终记得那个让父母失望的他,那个幡然悔悟、瞬间成长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