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略冷。
深秋淡泊,得见云彩,得见太阳。云彩不多,就那么几片,在轻薄的天宇里闲散如神话里的仙人。太阳不热情,圆圆地挂在略有蓝色的天上,立在墙角也没有太多的暖意,——或许是秋风扫拢的落叶影响了知觉,或许是碧波里的残荷影响了视觉。
有很多家庭把阳台包起来,隔离了风,只让阳光的和暖从玻璃窗投进来,然后斜倚在阳台上,像一只打盹的猫儿半闭着眼睛。在封闭的阳台里看不到枯叶,也见不到残荷,就像种在暖房里的花儿,得到了春夏,失去了秋冬。
那个晒台,少人,微风触不到,但也不冷清。不冷清的原因是下面有道路,道路隔壁就是运河,对面有古宅也有新建的豪宅,有掩映在树丛里的也有站得笔直的高楼,高楼一直延绵到天边。晴好时天是蓝的,有霾时天是灰的,阴郁是有层层叠叠的云。运河上有一座古桥,衔接着两岸的白墙黛瓦,古桥沧桑,如果有花花绿绿的身影从桥上过,——不管晴天还是雨天都很好看。运河上时不时有船,或者由南向北,或者由北向南,多数是货船,当然也有游船,游船里有画舫,——有时候想,当年隋炀帝的画舫应该比这个大的多吧?路上有车,不多。
有时候能碰到一片云彩晃悠悠地飘过去,挡在太阳前面。太阳就不甘心,给它嵌了亮晃晃的金边,就像晾晒的鞣好皮毛闪亮的金边子。太阳不甘心,时而从那片云的薄处印出完整的明晃晃的轮廓,就像蒙了纱的金盘子。云彩也不甘心,慢悠悠地不肯走,但又遮不住太阳,金边越来越闪亮,越来越亮。蓦地,太阳甩开云彩,露出头来。阳光反而罩住了云彩。云彩怅然离开,逃得很快,片刻就匿了形迹。
春夏花开蝉鸣的生机好像是昨天的事。很多人都喜欢怀念昨天,比如春雨浸润的时候怀念冬天的一场雪,咬桃子的时候怀念春天的一簇桃花,叶子开始落的时候怀念夏天的绿荫,——到了深秋又仔仔细细的回味起冬春夏。
恍然记起一句歌词,隐隐在耳畔唱着:“花谢的时候,已没有力量……”
秋风似乎是在戏耍,把叶子卷起来又放下,扫拢了又打散;湖里的水也是,前一刻像镜子,片刻后又皱巴巴的,像镜子的时候把天空原模原样地复制下来,——包括那几片飘来拂去的云彩。
花谢隐去,不再有力量,但风有力量,吹云散霾。于是,傍晚得见一枚红圆的标志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