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在邯郸爱饭岛吃饭的时候,李大师有事稍晚来了一会儿,落座后拿出一个袋子给我说,每人一串佛珠,是崖柏的。在位的十个人,看来李大师早已备好。
这次饭局是翟弟安排的,说是去了肥乡几次,也该自己回请一下。虽然我赞同一替一脚踢的安排,但看着身边一个个邯郸文化届的老前辈,有点埋怨翟弟搞得太大,下次我和陈局再接招,就得很掂量一番。
我不喜欢有聚会没饭局的场合,更不习惯满桌子菜没有酒。在我看来,酒是上天赐予的神物,再美的佳肴也是酒的陪衬。我本来是很腼腆的人,可不知为什么,从八十年代参加工作后,一上酒桌就变了个样,大多是不记得吃什么饭,更对怎么回的家毫无印象。这也许是对酒发自内心的崇拜吧。
有人说“五十不惑”,我为自己的酒昏找到了注脚,可也不舍得把自己逼上了戒酒的路。2018年清明节,我跪在父母的坟前,想到很快也会成为这里的一抔黄土,便有了在这个世间留些痕迹的念头。回来后便找了几个能发表文字的平台,把自己纷乱的想法一股脑儿发泄了出去。
没想到越写越上瘾。每当写出一篇小文,点击发表按钮的瞬间,心里竟然有抑制不住的狂喜。我渐渐推了好多应酬,认识到醉后酣睡的时间,还不如写篇小文有意义。慢慢地我喜欢独处,喜欢思考,喜欢趴在床上用手机码字。特别在凌晨,别人在还在梦中,我却码了两个小时的字,感觉寿命也比别人延长了两个小时。
为了逼自己一把,我参加了《简书》的日更,每天坚持写能公开发表的一千字。尽管时断时续,却让我读了大量的书,结交了许多爱好文字的朋友,也让我在写作中,有了好多感悟,逐渐认清了自己。
对于突然出现的一些偶发事件,自己看不明白,还想发出自己的声音,就强迫自己坐下来读书,看别人的相关文章。读到让心灵共鸣之处,就诉诸笔端流淌出来。遇到艰涩的地方,停下来,出去转转,再坐下来的时候,思路就清晰起来。长期坚持下去,我忽然感觉自己对某些事情有了洞察力,开始幻想用写作撬动更大的可能性,甚至改变自己的人生。
认识李大师是陈局上次安排时,在天台山村西碧波荡漾的葛仙湖南侧,翟弟介绍说李大师对根雕研究颇深。我很倾慕。能够化朽木为神奇的人,不仅对美学的研究登峰造极,更是需要深厚的文化底蕴支持。这次李大师赠送每人一串崖柏佛珠,于我来说毕竟只是第二次偶遇,让我惶恐。
我教了多年生物,自然知道崖柏是因为长在悬崖峭壁上而得名。崖柏生长速度极慢,一年才长0.01毫米,起源于恐龙时代,鼎盛在白垩纪,到了第三纪冰川来临时大量消失,因为它抵抗不了长期零下13度的低温。现在能看到的,大多是因为我国奇特的地理构造保存下来的,说是“活化石”,绝不夸张。
坐公交车回家的路上,有人看到我的手串,问我是不是檀木的,多少钱,当我回答是崖柏的时,他们都是一脸茫然。看来大家都知道檀木的贵重,却不知崖柏的手串更加神奇。
崖柏生于万仞绝壁,依靠根系分解石头缝里的东西获得营养,生存条件极其恶劣,但却从来不会丧失生存的斗志。哪怕自身大片枯萎,只要还有三两片叶子,也会顽强地坚持几十年。就算是彻底了无生机,也会把全身的营养转换成油脂。这些油脂会浓缩成精华,一旦遇到一个还有生命的小枝,就会倾其所有,使之继续存活千年。
我不知道李大师送珠串的深意,但能理解爱好文化人之间的惺惺相惜。在当下这个全民刷手机,抖音快手包围眼球的时代,一些爱好文化的人能掏自己的腰包把酒言欢,针砭时弊,毕竟是尘世的一股清流。
到单位后,我把手串放在办公桌上,第二天屋内便隐约有了缕缕香气,我知道遇到了宝。但同时也给我以激励。彻底枯萎的崖柏变成佛珠来完成自己生命的延续,我的下半生也要寻找合适的环境彻底燃烧,发出最后一点光,渡人渡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