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意义上来讲上帝是公平的,他为每个人量身定做了痛苦
今年的雨水似乎特别勤,出地铁的时候地已经湿了大片,我顺着天桥下来在路边和一对推着三轮车的夫妇买炒饭。天气热,油烟薰,男人带着口罩,汗珠挂在鬓角来不及擦却还记得在女人伸手拿菜路过油锅时拦一把。女人带着手套麻利地盛菜打包,她皮肤晒得黑,袖子高高挽起,胳膊上几个被蚊子咬的大包,鲜红带着血丝。偶尔人多的时候会看到女人一边打包一边焦急地四下张望,那是在担心城管。也有人少的时候,女人靠在车边和旁边卖袜子的大姐聊天,聊生活,聊老人,聊孩子,也聊老公上周送她的镯子,她说自己好好的收起来了,不能干活的时候带再给磕坏了。
这个小区不知道离哪个机场近,经常有飞机从头顶飞过,他们炒饭的时候飞机轰隆飞过,是飞往香港的航班。
商务舱里坐着衣着鲜亮的年轻夫妻,女人貌美,是那种让其他女人也忍不住夸赞的美。她低头认真翻一本时尚杂志,不时用手将几缕掉下来的碎发整齐地捋到耳后。飞机起飞后,她盯着手机屏保关机。是张老照片,在那里她还会笑,因为那时有个穷小伙子护着她爱着她,不像现在飞机飞了这么久了,身边的男人却是一句话没对她讲过。事实上从在一起到结婚他们几乎没什么对话,各取所需罢了。飞机在颠簸,女人的思绪不受控的总是回忆,最初她说败给了现实,青春片经常演的那种。后来才承认是败给了自己的欲望。
女人还在回忆,泪水划过眼角流入发丝里不见踪影。邻座的男人无心观看美人落泪,他在焦急得一遍遍地确认时间。
男人的父亲是个不苟言笑的警察,从小对他便向是对待犯人般严厉。很小的时候小男孩学着电影里古惑仔的样子拉帮结派被街头巡视的父亲撞见,拉回家吊起来打的屁股几天都坐不下去。小男孩脾气也倔,哭归哭,就是不认错。父亲也不哄,黑着一张脸。那个时候小男孩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不见父亲,所以当他考大学时便将北京的大学列为第一志愿。父亲看到通知书时,也没说什么。这么多年父亲的话一直很少。男孩长大后试着去理解父亲,可是工作,生活,梦想这些似乎永远排在父亲前面。某天晚上他加班很晚回去接到母亲电话,说父亲不太好,想看看他。他哭的比挨打那天还厉害。
我提着做好的炒饭进了小区大门,六月的傍晚,小区的健身器材上长满了小朋友。吵吵闹闹。小姑娘扎着麻花辫在跳皮筋,年轻的父亲在替她撑着皮筋儿。
小姑娘正是上小学的年纪,比起父亲拗口的普通话来说她的普通话显得京味儿十足。今天似乎心情不太好,做什么都不顺心,皮筋儿也总是跳错。她很生气,埋怨爸爸不好好撑,也埋怨爸爸为什么不能开汽车去接她放学。年轻的父亲无话可说,涨红着脸去缕她额前汗湿的头发。小姑娘打掉爸爸的手,跑回了家。旁边陪孙子的爷爷看着一米八大个子的男人蹲在那里上前安慰,孩子还小,正是爱攀比的年纪。
租住的房子并不十分隔音,隔壁的男孩在自己屋里打游戏,隔壁的情侣在自己屋里聊天。客厅却热闹的很,各种声音此起彼伏,此时推门而入,会错以为回了家,实则所有人关上门各忙各的。
隔壁的男孩年纪轻,似乎刚毕业,语气稚嫩,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偶尔早起洗漱在洗手间门口遇到道声早,他便答道,不早,游戏玩了一夜才该睡了。隔壁大叔见他如此,很生气怪他光阴虚度,劝他要上进。男孩不搭话,他理解不了大叔,他甘愿做废柴,至少目前如此。大叔年纪不小了,在这间全是青年男女的出租屋里他显得格格不入。他总是担心自己变老,于是学着去理解网上各种奇怪的梗,去努力和我们交流,可惜没有人永远年轻。
夏夜已深,月亮高悬,它见惯众生,早已知晓各有各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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