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友谊和爱情的相似之处就在于,真诚的付出常常伴随着相互的驯养。
《我曾经最好的朋友突然找上门》里,漏了一段,讲的是她如何驯养我的饮食习惯,想在这里补上。大概是因为,喜欢孜然味儿和椰香味儿都受赐于她,习惯到日常会忽视。
但是回忆完和她走过的路,突然发现,这些喜好真的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在和她的相处中,不可能变成了可能,可能变成了自然。味觉和嗅觉在习惯了之后,渐渐掩盖了想念,这大概是大脑的自我抵御机制——否则这充满离别的生活,真是太伤感了啊。
我的肉食导师
那时候我们刚上初一,还没有太多实质上的烦恼。在她教会我肉是何等美味之前,我像一个苦行者一般不沾油腥,闻到肉的味道,或是看到骨头,都会感到头晕目眩,喉头酸水涌动。每当我父母逼迫我吃肉的时候,都不得不动用武力,偏偏我性子倔,为了抗争都免不了皮肉之苦。
我妈叹着气说:“你还是属狗的呢?我从没见过只吃素的狗,你这样下去肯定长不过一米六了。”她又求老天爷:“求求老天让我女儿开始吃肉吧。”
母亲的祈求很灵验,因为我遇见了她。她实在是个很活泼的女孩子,和我用一天就混熟了。她兴奋地对我说:“我们放学去吃西北狼的烤串吧!然后再喝一杯珍珠奶茶!”我感到有些恐惧,又不想失去这个刚得到的朋友。
她点了什么肉我已经忘了,我看着她吃完一整串,也张不开嘴。她发现我在看她,佯装沉醉地闻着沾着肉渣的签儿,逗得我笑出了声。她开始了下一串,边吃边冲着我笑。我慢慢开始了第一口,第二口。我忘记了我嘴里咀嚼的是肉,我闻不到那股冲脑的腥味儿,等到一串吃完,我对她说:“这肉真好吃。下次我们还来。”
如果我们的友情有味道,那前调大概是孜然味儿的吧。
吃完烤串,我请她喝了一杯奶茶。我竟然还十分精准地记得,她要的是椰香味的,里边加的不是珍珠,是椰果。我学着她,也要了一杯一样的。
那一天之后,我开始接受吃肉,前提是撒孜然和辣椒粉;再后来,我没有再闻到曾经催我欲呕的肉腥味儿了,我被她驯养成了彻彻底底的肉食主义者。
在接下来的一年,我们一有钱就去吃西北狼的烤串,或者是炸年糕,还有椰香味儿加椰果的奶茶。我们一路走在公交车站,聊火影忍者,聊犬夜叉,她送我上车后,就悠悠拐进车站后的巷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