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与父亲的故事就是挨过父亲一次揍,加上那时只有暑假和过年的时候会回来,所以小时候关于父亲的记忆算得上比较少。
想起那时候夏天那台老冰箱里的冰棒和小布丁,都是父亲从外地回来后批发来的。想起最早一次看马戏,也是和父亲一起,但我却早已经记不起那时什么时候的事情。
想起那些他还能辅导我数学的日子,也想念他教我下象棋和玩跳棋的很多个傍晚。把敲了很多次的西瓜泡在刚刚提上来的冰凉的井水里,一刀切下去,是可以微笑半个夏天的秘密。
小时候我总觉得他明白很多的道理,也觉得有一些神秘,长大后渐渐发现父亲也是普通人,会腰酸背痛,也会疲于奔命。我知道这辈子我也比不上父亲装修房子的水平,就像他告诉我,你只要把学习搞好了,刷不好墙从来不怪你。
不小心看到父亲留在抽屉里给母亲的信,那是一次争吵后,父亲选择离开那个租的屋子,回到北方的工地。
信纸是作业本的空白页,用的是蓝色的圆珠笔,字忽大忽小,有些地方也读不顺,我把信给母亲看了之后,她一句话也没说。到现在我只记得信里说你辛苦了,后来明白每个人的世界里,从来都没有容易。
父亲爷爷那一辈的人,总觉得考上大学,成为大学生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父亲和我说,他把带有我名字的报纸或者是证书带回故乡,爷爷看了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却都小心翼翼的收藏起来。
无论是父亲,或是父亲的父亲,都快变成了一个样子。也希望后来的我们,都能成为他们的骄傲,我知道很多时候你们都不说,所有总是成为秘密的总是有很多。
我想起那首听了一遍又一遍的筷子兄弟的《父亲》,曾经听一个娱乐的电台节目,最后节目主持人让听众点歌。被选中的听众,选择了这首歌,点完了这首歌后,主持人那边的留言的风格都开始变得感伤。在节目要结束的时候,主持人说其实他不愿意放类似的歌,不是因为不喜欢这首歌,而是放完之后会改变到很多人的情绪。
但是我也知道,这也是因为很多人对于“父亲”这个词,有太多的情感。
我一直以为我越长大就会越坚强,曾经丢了爱吃的东西也会哭哭啼啼,但是后来,再不为糖果哭泣的我,却不敢和别人太多提起父亲或是母亲,有时候想着想着就会落泪,不知道为什么,也没办法忍住。
曾经觉得那个男人还有点陌生,一年也就回来那么几次,但是很厉害,会写数学也会下象棋。后来觉得那个男人也没什么了不起,不知道这个也不知道那个,还偶尔喜欢多管闲事,问东问西。最后发现那个男人不多言语,背在弯下去,头发在变白,也在变稀。
小时候也会有意无意地学着你说的话,想着明天你会告诉我什么样新的事情。后来你渐渐告诉我你的事情,到底要怎样面对这个有时候看起来不那么友好的世界。
不知道我学会走第一步的时候,你是不是在我身旁,也不知道我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喊的人是不是你。
在很厚的相册里,看到你年轻时候的样子,与现在已经有了很大的差距,想起来,那也算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时间。那么,什么时候也会顶天立地。
不知道父亲算不算北漂,反正我小时候的很多时间他都在北方。那时对父亲来说,这远方的家或许只有冬夏。在很旧的相册里找到很久的相片,那定格的瞬间,有父亲年轻时的模样。
原来父亲曾经是我,而我也终有一天会成为他。
父亲莫名其妙地越来越喜欢剪很短的发,后来无意与母亲说起,知道是因为那样可以让白头发不那么明显。忽然觉得父亲变老了,而且有是在一瞬间变老的错觉。
我把你满头的白发,都当作北方落下的雪吧,不经意地轻轻被擦,你依然当年的模样啊。南方的家,我也可以担起许多,北方的你不必过于牵挂。
父亲对我说,男儿的心要足够宽阔,不要去为小事而不知所措,想告诉你这一切我都还记着,你说要努力向前,我也还没忘呢。想到在北方每年秋末你都说那里已经下雪啦,我看着窗外梧桐叶落归根,你也快回家了吧。
你陪我走回家,我家门前那段上坡路,渐渐我离你越来越远,然后我选择了回头。你在后面赶路,背后是城市的华灯初上,身影被拉得很长,那一刻,我感觉到我们两个人渺小。
总有一天,只剩下我还记得你的姓名,如若你被谁提起,我会告诉他那是我的父亲。
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作为儿子,我应当是你上辈子的兄弟吧。总有一天,当我变成了你,当我开始为一个小家伙撑起天地,我不能让他看见我的脆弱,我会把无关紧要的苦只说给自己听,你我都将成为最坚强的父亲。
我从来没见过父亲哭过,就像爷爷也是一样的不苟言笑,我一直觉得或许父亲这个角色很严肃,或是很稳重,后来发现远远不止这样。
有人说,当儿子成为父亲时才会完全理解父亲,只愿一切都还来得及。
夜深了,人静了,说一句晚安,我最后才知道,姓爸爸的人最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