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无聊刷朋友圈,偶然看到一部美篇《今天,我站在豫西师范旧址》,忍不住点进去,边看边回忆——
我们曾经的母校,她的每一栋楼,每一间房,大到礼堂、教学楼,小到锅炉房、小卖部,即使闭着眼睛,也能历数具体位置和小小故事。如今虽杂草丛生、满目疮痍,但一切犹如昨天、还是那么熟悉。
我是1991年考入豫西师范的农村学子,分在911班。当时的班级命名并无深意,可在多年之后,我们的班级名称却响彻全球、家喻户晓——“911”恐怖袭击!后来问起我们的师范班级,熟悉的朋友便戏谑我们“一群恐怖分子”,吓得我们轻易不敢以“班牌”示人。
考上师范,是当时农村孩子跳出农门的最快捷径。曾经的我们,是各地乡镇学校里的佼佼者,一纸通知书,不知赢来了多少羡慕嫉妒恨。当年我的名字,也曾被全乡许多陌生人信口拈来教育自家学生。因为当时的豫西师范,在河南省也是个响当当的招牌。能考到这里,就等于端上了“铁饭碗”。
1991年九月份,我怀揣梦想来到了心中的圣地——豫西师范。初识我们的校园,感觉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宽阔的操场、高大气派的教学楼,还有连接生活区的小桥流水、依依垂柳,无不令人心生依恋。
走在风光旖旎的校园里,迎面而来的师兄师姐们出口必是普通话,让我们初来乍到的新生心生敬畏,不敢多言,唯恐“出口方言”扣了班级积分。此时才发现,无论学习还是能力,我们初中时代的那点骄傲,在这个“精英遍地”的校园里早已荡然无存。
开学第一周,学校先对我们进行校风校纪培训(现在想想,当时好像连师德师风也顺带培训了)。每天在餐厅大礼堂听报告记笔记,晚自习在班里展开讨论。第二周、第三周,开始普通话强化训练,每天早上都有校团委和学生会的人到班里抽查。我们渑池籍学生是推普的重灾区,被划定为班里的纠错重点,班主任甚至指定小组长“包教到人”。于是到了校园、餐厅,我们更不敢逗留、攀谈。
开始上课了!最感荣幸的是,我们遇上了几位堪称大儒的良师——王军才老师教我们《文选和写作》。学习的内容早已忘记,难忘的是我们当时听讲如痴如醉的神情,至今回忆,仍是一种享受;王忠勇老师当年刚毕业,教我们《书法》。和我们相差无几的年龄,一笔一划教得那么认真和投入;还有教《代数》和《数学教法》的黄松亭老师,虽然满口渑池方言,但同学们个个喜欢她;教《几何》的齐春玲老师,兼着我们的班主任,每次出现都那么优雅得体(当初跟在她身后的小杨猛,如今该有多伟岸);后来接任我们班主任的何建刚老师,为人正直善良且满腹才华;还有教化学的刘老师,幽默风趣;教历史的梁老师,“位卑不敢忘国忧”——得知北京申奥(申办2000年奥运会)失利,课堂上声音嘶哑地讲述着我们的国情;美术老师张阿霞,谈起素描、影绘如数家珍;张满升老师,唱起《友谊万岁》声情并茂......
师范的课业并不轻松。每天早晚有自习,白天课后有作业,每学期的考试要求也相当严格。虽然是老师自己出题,但谁也休想徇私舞弊。每年都有挂科等待补考的学生,若是补考还没及格,就必须留级。师范三年,到毕业时,三笔字、普通话,一项不合格,毕业证休想拿到手。正是因为学校当时如此严谨的治学理念,才培养出了无数德才兼备的师范生,充实到豫西大地教师队伍中,顶起了如今仍无可替代的豫西基础教育的脊梁。
当时上师范的我们,多数来自农村,节假日很少回家。食堂的饭菜便宜实惠,比起农村老家还要好一些。星期天,同学们会结伴去东风市场或百货楼附近的“豫州商场”转转,买一些便宜的地摊货。学校没有浴池,洗澡要到西邻的砖厂职工浴池去洗。偶尔和同学去市区洗一次澡,便感觉是一种浪费。夏天到来,有时我们也打来开水,关在宿舍里简单洗一洗。
学校正门通往市区的路很远,需要花五角钱坐公共汽车到火车站再倒车。我们经常是顺着学校后边的小门出去,走小路上山,再沿着火车道边走去火车站。有时恰好与火车相遇,呼啸而过的火车裹着强大的气流,会让我们心有余悸、远远躲开。
三年的时光飞逝而去,我们毕业了!和其他学校放飞理想的信念截然不同,我们师范生的梦是早已注定的。经过三年的学习锻造,我们即将踏上工作岗位,回到家乡,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这一别,几十年;这一梦,天涯垂暮。
再看同仁发的美篇《今天,我站在豫西师范旧址》,顿觉岁月沧桑。曾经的向往变成了过往,如今的母校早已人去楼空物是人非。对外人,这里一片荒凉,无法驻足;可近几年,每每有人踏上这片故土,发出阵阵感慨。因为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藏着我们的梦,留着我们的情!
难忘交口、野鹿,和斜桥,还有那段青春岁月,以及驻足我们青春的——豫西师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