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节呢!似乎该照例吃点儿啥。
超市,街头,处处摆放着各种品牌各种馅料的汤圆。白糯米、黑糯米、花生、水果、黑芝麻、五仁……也有表面画着花纹的。
汤圆不耐煮。前几天熬粥,快起锅时捎带煮了十几个黑的白的,怕它不熟,时间稍微长了些,没想到煮出一锅杂色糯米糊糊。
总想买点儿以前的元宵,厚厚的糯米皮,结结实实,里面一颗大大的甜馅心。煮熟咬在嘴里,有一种瓷实的质感,感觉好满足,仿佛生活都是甜的。前些年街头卖这个的很多,有的还当街支着摊子,现做现卖,好些人围着看。
有一年初七,下了一场鹅毛大雪,路上积雪多半尺厚,没有公交车,骑车子更不可能,凑巧村里有一辆拖拉机到市里办货,坐个蹭车到学校补课。补课结束,又该回家过灯节,看街头有元宵卖,掏出小口袋里的钱,买了2斤带回家。
这次有公交车,一路颠簸,到家时,元宵连挤带压,粘在一起。湿湿黏黏的,需要一点点儿掰开,自己再团成团。馅儿皮儿固执地纠结着,很难分清,煮是再没可能,家母说可以炸了它们,那个也好吃,黄灿灿的,叫“烧心蛋”。说干就干,马上付诸实践,架起油锅炸,顺便再炸些麻花糖果子。
油翻着花,一个湿丢丢的糯米元宵球丢进锅,很快膨胀到原来的一倍多大,发出微微的炸裂音儿,熟了。捞出,必须得晾凉,过好久,才可以吃。如果嘴急,看外皮凉了,以为可以吃,其实里面的馅还滚烫,恰如拔丝山药的甜丝丝,粘到舌头上,会烫出一个大燎泡。
想想还是元宵好,实惠,煮了可当饭,炸了也能顶饱。
好些年没见到卖元宵的了,正如小时候的许多特色玩具,小时见惯,如今却难寻觅。
以前每到年前年后,小男孩们凑一起,挖个4厘米见方的小土洞,蹲在地上弹彩色玻璃珠子,胜的一方往往兴头的很。还有坏嘎嘎拿着一毛钱买一盒的小唧唧炮儿,趁人不注意,扔一个,啪!吓人一大跳。
推着仨轱辘小木推车的学步娃娃,好奇地看着大孩子们热闹,跟在他们后面,亦步亦趋,有的还围着白底碎花贴小口袋的细布大护襟。那种仨轱辘的小车子,现在已被设计美观大方的儿童学步车取代,见不到了。不知怎么,有些留恋那个简单的小木车——就那么几根细细的木棍儿,设计得很实用:下面三根做成底座,角下方各安一个木头小圆轱辘,上面一根横杠,打磨光滑,小孩子搁手推,中间再用三根木棍连上横杠与三个底座的角。
小孩子学走路时,最淘人。他们好动,正是练腿脚的时候。大人跟着,需要弯腰架着娃娃的胳肢窝。也有图省事儿,弄条大围巾,从胸前兜住小孩子,自己在后面扯着。
最省事儿,就是这种小木头车儿,号称小孩子的拐杖,高度适合,想去哪里,推起就走,摇摇摆摆,来一场想走就走的旅行,上街,串门,大人跟着看就行。
男孩子大了,还会拿一根粗铁丝,前端弯个钩形,用来推铁圈。那种铁圈约有半厘米宽,直径30厘米左右,玩时需要一定的技巧,先得用手扶正,然后拿铁丝推着满街跑。还有拿小鞭子打木陀螺,或到推小车老头儿那里,买个小胶泥模子,挖胶泥和水捏好——拓老包脸儿,趁大人做饭的时候,放进灶膛里烧硬。也有自己买小电池小灯泡做手电筒的。
推小车的老头儿总有稀罕玩意儿卖,戏台下满满的人,小孩子手里捏着一毛两毛钱,等老头儿拿两根小竹棍儿,从一个大饭盒子里搅一团暗红的袅糖上来。那个吃起来很耗时间,没钱的小孩子,只能眼巴巴看小伙伴拿俩小棍儿上下不停地扭动糖团,直到它颜色发白,才肯舔一舔。吃的人得意,看的人眼红。
那时听说哪里有放烟花的,有灯展,人们总是不吝惜鞋子和自行车,跑好远去看。常听说谁谁被措利花儿把过年的新衣服烧了几个洞。
许多年了。好想炸个大大的糯米元宵吃吃,可惜到处卖的都是薄皮大馅的汤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