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这么漫长的日子，日复一日地如此，总是会厌倦的。你会厌倦吗？不敢？答案不是不敢，是不能。你不配！”

所有场景如走马灯般在凌知博眼前闪过，最终他站在一片虚无之中，周围回荡着凌十二的声音。

“救赎和补偿的唯一方式就是跻身高位。”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嘲讽的笑意：“哈哈哈。为什么明明也意识到问题，却选择接受？”

为什么接受这种制度，这种等级化的社会真的合理吗？

个体的价值仅仅体现在外在修为的高低。凭什么？凭什么这能人的价值只能来自于外部？

凌知博伫立在云雾缭绕的山巅，两股截然不同的意念在他心中交织，这两种心性皆源他的心。

“我既想成为一个正直高尚的人，又无法摆脱现实的枷锁，”凌知博自嘲地想道。“即便在当今，自行决断在哪个生命阶段去做什么事也依然是一种奢望。”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阵愤懑。

“可是我是一个人啊！”他在心中呐喊，”作为一个有灵智的修行者，我应该有反思和作出选择的余地，我应该有自由！放弃思考并不能让我的麻木不仁变得合理、正当。”

没有意义。根本没有意义。

那些束缚着他的“枷锁”不仅存在于他的心中，更存在于整个修仙界的规则里。当它成为某种长久不变的铁律，便会通过各方势力的言行发挥出无形的力量，成为宗门规矩、世俗追求、道法标准、灵气分配，乃至整个修仙界结构中“真实的桎梏”。

凌知博苦笑摇头。他并非未曾觉察，甚至多次思索此事，但那根深蒂固的规则体系仍如影随形。只要他还想在这修仙界中有立足之地，就不得不在某种程度上随波逐流。

“实在惭愧，”他对着虚空低语。“不知当年的赤子之心、坚定道心何处去了？或许是因为看破了太多虚妄吧。”

突然，一个新的想法闯入他的脑海：“难道剑修不就该以手中利剑，将此身性命悉数交付于反抗这虚妄规则的斗争之中吗？”

他为什么习剑？

我为什么习剑？

起初，我认为剑道是一个稳妥的选择，反正我看习剑的都没有弱到哪去。

然而，当我领悟剑意、真正踏上这条道路后，却感到迷茫。每天无非就是练剑，挥剑，感悟剑意，最后通过剑让人知道自己强大。强大以后呢？还是继续重复这个过程。一切按部就班，这条路一眼就能看到尽头。挺无趣的，但问题是这条无意义的路还没那么容易走。自己的剑是什么？我不知道。虽然理智告诉我应该选择当前收益最大的方向，但内心却缺乏热情。

反正没有什么偏好，也没有什么一定要完成的目标，从现实角度来看，继续剑道是明智之选，因为至少不会太差。但说实话，我不想再走下去了。努力修行、磨练剑意很累，却看不到意义。或许走这条路的时候，有想过能做大做强，成为最拔尖的那个，也许是见识增长了，那把叫做自命不凡的火灭了。现实一点，其实自己没什么特殊的。曾经想的是凭什么我会失败，现在想的是凭什么成功的会是我。我尝试过改变，但似乎其他方面也没有特长。

这条路我不想走。我想过改变，也为此做出过尝试，但似乎其他方面也没有特长。尝试丹修，和自己同时开始的已经经营起练丹堂了，自己连个丹药都没练出来。尝试阵法，虽然画出来的阵法不算差，但想要用到实战，或者给别人构建阵法，将技能变现，说实话还不够格。比自己好的到处都是，说句难听的一个爱好挑战别人吃饭的家伙有些不自量力了。

我这种种尝试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不务正业，他们说我只要专心修炼就好了。可我做这一切无非是想证明自己的意义，想证明除了他们希望我走的路之外，我还有别的选择。

他们告诉修炼这条路是最稳定的，这条路对我而言是最容易成功的，我理智上也知道我应该走这条路，但是我总想去尝试一些别的选择。听起来有些不知好歹，但是我只想证明我能走别的路。这样即使最后依旧走了所有人希望我走的路，我也可以告诉自己我选择走这条路，而不是我只能走这条路。

这其实只是一种无声的反抗。

然而，我尝试的结果恰恰证实了我只能走这条路。

提升修为似乎是我唯一擅长的事，但矛盾的是，我却不想继续修炼了。人们常说求道的意义在于探究真理，认识自我。可是为什么在我看来，修炼的唯一价值就是取得世俗意义上的权力。可悲的是我需要权力。有了权力才能有选择的余地，有选择的余地才能有自由。可是什么时候才能自由啊？我不敢去想。

我全部的价值和意义，都在于取得权力，而我最可能达成这点的方式就是修炼。这就是我该做的。至于我想干什么，我不知道，也只会成为生存的障碍。我或许确实天资不凡，但我清楚的知道我的天资还没有不凡到可以让世界为我妥协的地步。我知道即使再怎么努力，最终出来也不过是给别人当狗。听起来有些矫情，我的生活应该是不少人梦寐以求的，但我就是怎么不知好歹，就是忍不住质疑，就是感觉朝不保夕，就是迷茫，就是不想继续走下去。怎么说呢？有一种自己的努力喂了狗的感觉。

我无法再像以前那样专注和热情地修炼了。虽然还能在考核中名列前茅，但这更多是出于无奈。我感到迷茫，却不得不前进，因为这似乎是最好的选择。毕竟说句难听的，修为不够，可能连当狗的机会都没有。

呵呵，可谁想自己一辈子努力，累死累活，最后只是为了给别人当狗？

“这样的他还是人吗？”

想一剑劈了这个世界，想干脆放弃修炼，每天晒晒太阳，喝喝茶，不好吗？但是……不敢啊！在害怕什么？他人的蔑视，无法保证温饱，当危机降临是无能为力……说实在的具体害怕什么我说不清楚。

即使迷茫，即使内心疲惫不堪，但我依旧选择继续在这条道上前行，因为知道这算是最好的选择了。这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我想是的，毕竟我看不到别的出路。

作者的话：可以把剑道换成专业或职业，修炼换成学习或工作。

不知道有多少人也感受到这种迷茫和虚无。昔日豪情今已凉， 青云壮志化沧桑。 才华难觅真方向， 日复一日惘然忙。成绩斐然心却惘， 前途未卜步彷徨。 人生意义何处寻？ 且行且思待月光。

愿前路漫漫，我们都能找到值得自己努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