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可怕的梦!我喘着气,大脑一篇空白,我感觉我的额头冒了冷汗,我知道自己脸色发青,我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这个自己住了20年的小房间,微弱的光线不足以让我看清所有,但凭感觉,我知道所有物品都在该在的位置上,就像受诅咒一样,固定在某个位置。
透过白蚊帐,我看见台灯一如既往地弯着腰,像个不堪重负的老人,勉强能看出形状的灯泡蒙着一层灰烬的尘,如老而不死的浑浊眼珠盯着我看。
我想转移视线,但我移不开,我害怕它这样看着我。
我想避开,但恍惚间,我觉得房间越变越轻,台灯越垂越重。我避不了,我一闭上眼睛就感到它想向我移动,我必须看着它,这样它才正常,才不会异常。
我决定反其道而行,既然避不了,我只好直面你,死也要有个明白。
这时候它突然想收缩了一般,变回了普通的台灯的样子。我用指腹摸了摸它的底座,由于长期放在窗边,塑料底座都有些泛白,我感觉它脆弱了很多,感觉只要我加点力,它就会沿着纹路碎开,旋转固定的螺丝钉藏在塑料的凹位,竟然都生了锈。
它老了。
但它仍然在埋头苦干,每天发出的光都为我所用,我却嫌弃它不如以前没以前亮了。
想起来它是8岁入学时,爸爸给我的入学礼物,8岁入学,只因当时测评说,我智力不如同龄人,晚入学一年对我有好处,便被降级处理,邻居一起玩的孩子都上了学,只有我被留在家中。我又哭又闹,找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留了下来。那一年,爸爸开始教我简单的算术,还买了个算盘,一二三这样教起。
冬天昼短夜长,等爸爸回家天都黑透,家里那时还是一个房间一个白炽灯,在灯下看书一段时间就会眼睛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