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我不知道自己已经存在了多久，自我有记忆以来，就一直不生不灭，不老不死，但我自己明白，少女不过是表象，我的心，早已苍老腐朽。
我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当我睁开双眼，就知道自己叫酉星，前尘往事尽数不知，唯一记得的是以前的名字——林夕。
我想，大概，以前的我是有梦之人，而当我再次醒来，梦也跟着一并醒了。
在漫长而无趣的岁月里，我最喜欢的事情，是搜集古物，瓷器、玉器、珠宝首饰……等等等等，只要是真真正正的古物，即便是收藏在最隐秘的地方，我照样可以收入囊中。
如今，这些古物已经摆满了我的整个阁楼。
我之所以要这些东西，并不是为了积累财富，或者装扮自己，而是因为他们可以陪着我，削减我的孤寂。
你说它们是死物？嘘……千万不要这么说，若是让他们听到了，会生气的。
真正的古物绝对不是死物，在他们的身上，附着着一个个或忧或怨，或嗔或痴的精魂，陪在我身边的，正是这些鲜活的灵魂。他们附身于这些冰冷的瓶罐钗环之中，但是却从来没有忘记过曾属于自己的那些独一无二的经历。千百年的黑暗，千百年的沉默，千百年的孤寂，这些使他们迫切地需要一个听众，来倾听他们的故事，安慰他们受伤的心灵。而我，正是最好的人选。
每当午夜到来，我都会走上阁楼，从架子上取下一个古物，放在自己的面前，召唤出附身其中的精魂，听他们讲述曾经真实的发生于他们身上的故事。有的时候，我会与他们交谈上几句，但是更多的时候我只是静静地倾听，默默地感叹。
每当听完他们的故事，我心中总有些百感交集，难以想象，在这些看似无情的古物身上，竟然隐藏着如此丰富的情感与令人痛彻心扉的过去。
物本有情，物本有心，正是他们这些故事，陪着我度过一个又一个漫长的夜晚，逃避一个又一个辛酸的回忆。
嘘，午夜又到了，请随着我轻轻地踏上阁楼，听听今夜是谁讲述他（她）的过去……
01
我流连于阁楼的橱柜之间，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一件瓷器上，这是一个双联瓶，高不过二十厘米左右，形似连体双鱼，淡淡的粉红色如同爱美女子脸上的胭脂一般，整个瓶子看起来就像是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个妙龄少女。
或许是过于美好，我忍不住伸出手去，将瓶子轻轻地取了下来……
闭上双眼，将手放在瓶子上，口中轻轻念道：“以吾之力聚汝魄，以吾之灵定汝魂，千年亡灵，速现真身！”
丝丝缕缕的烟雾从瓶口溢了出来，然后慢慢地聚拢，显出人形，竟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她们不过十七八岁，容貌俏丽，身着同样的粉色长裙，手牵着手盈盈站在我的面前。
“轮到我们了么？”其中一个女孩儿开口问道。
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示意她们坐了下来。
“姐姐，我们谁来说？”还是她，歪着头看着旁边的姐姐，娇憨可人。
“就你话多，那就你说喽。”姐姐温柔一笑，宠溺地看着妹妹。
“好吧，那我来讲好了。”妹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然后用她甜美的声音，对着我讲述起来……
02
寒雪梅中尽，春风柳上归。
如烟的杨柳，点点的娇红以及绵绵的细雨，为这座江南小镇披上了一层朦胧而浪漫的外衣。而这个季节，正是谢家千金雨柔和雨琪出生的时候。就如同这个美丽的季节一般，这对孪生姊妹生的清灵秀雅，俊俏脱俗，是当地有名的并蒂花。
谢家世代经商，家底丰厚，两姐妹自小便锦衣玉食，生活在父母的宠溺之中。虽然长相相同，但是她们的性子却很不一样，姐姐雨柔仪静体闲，温柔体贴，妹妹雨琪则活泼灵动，娇俏可人。不过，性格不同却没有妨碍她们之间的亲密无间，二人从小关系就极好，同吃同住，所有的东西也都是共享，直到她们十七岁，都从来没有拌过嘴。
姐妹两个十七岁生日这天，父母给她们摆宴庆生，因为是当地的贵族，所以来了很多道贺的客人。姐妹两个俏生生地站在厅堂之中，落落大方地接受着客人们的祝福、夸赞。
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个年轻的后生，来到了两姐妹以及父母的面前。
谢老爷见他面善，却一时又想不起曾在哪里见过，只见年轻人向他施了一礼，然后恭敬道：“小侄陆明轩见过谢伯父。”
“敢问公子……”
“哦，可能您忘记了，当年家父曾经与伯父一起做过生意，受到过您的帮助，所以特地嘱咐我如果来到这里，一定要登门道谢。”年轻人礼貌地说道。
谢老爷依然没有想起来，不过当年他和许多人都打过交道，忘了也不足为奇，而且，他见这个年轻后生长得一表人才，又彬彬有礼，心中不禁多了几分喜欢，邀他入席。
雨柔和雨琪二人正是妙龄少女，春心萌动的年纪，见到这样一个翩翩少年郎，自然是心跳加速、面染红晕。既想多看上几眼，又觉得不好意思，只好偷偷瞄上几眼。雨柔向来矜持，只看了一眼便深深低下了头，雨琪则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时不时就看上几眼。
不过，陆明轩的确不是一个绣花枕头，席间他大方得体，侃侃而谈，天文地理无所不晓，让所有人都自愧不如，这更让两个丫头心动不已。
谢老爷对这个年轻人是越来越喜欢，酒过三巡，他问陆明轩来这里所为何事，陆明轩说家中父母已经故去，只剩他一人，他索性将家中所有尽数卖了去，然后仅带着一个老仆离开了家乡。并没有什么打算，只是为了见见世面而已，来到这个镇子，觉得虽然不大，但是风景宜人，令人觉得很是舒坦，便想在这里暂居下来。谢老爷索性便邀他留在府中，盛情相邀之下，陆明轩便在谢府落下了脚。
03
晚上，雨柔和雨琪在房中聊天。雨琪一向快人快语，对着姐姐叽叽喳喳没完，话中只有一个主题，那就是陆明轩，她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这个男人的兴趣。而雨柔只是安静地听着妹妹的话，并没有多说什么，虽然，她对这个年轻男子也充满了好感。
自从陆明轩住进府中，自然避免不了与两姐妹见面，她们越来越发现，这个男子的确是魅力十足，举手投足之间便让人情不自禁地被吸引。两人对他越来越迷恋，只不过，一个明，一个暗。每当雨琪在姐姐耳边喋喋不休地说着陆明轩的时候，雨柔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从不插话，但是她自己，其实也越陷越深。
谢老爷对于这个年轻人也很是喜欢，有意将自己的大女儿雨柔许配给他，因为他不止一次地说过，雨柔的温柔娴静让他很是欣赏。不过，谢老爷一向宠爱女儿，凡事都要问过女儿的意见，所以，有一天，他将雨柔叫进了自己的书房。
当父亲和她说明自己的意图时，雨柔的心好像被什么重重地敲了一下，但随后便是一阵狂喜。没有想到，自己一直梦想的事情，就这样成为了现实。可狂喜的感觉还没有过去，她突然又纠结了起来，因为这个男人，同样是妹妹雨琪心仪的对象，自己的心意从来没有和雨琪说过，但是雨琪对于陆明轩的喜爱自己却是一清二楚。究竟应该怎么办呢？是将妹妹的心意告诉父亲，让他把雨琪许配给陆明轩？还是装作不知道，直接应了父亲的话，嫁给自己的心上人呢？
雨柔的心瞬间慌乱了起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虽然她很想嫁给陆明轩，可是雨琪可是自己最疼的妹妹啊，真的要抢走她的心上人吗？谢老爷见女儿表情不自然，想当然地以为她女儿家害羞，所以才会如此，况且这个女儿自小便很内向，肯定是心里偷着乐，面子上却又过不去，所以才会这样，于是他了然一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雨琪万万也没有想到，姐姐竟然成了陆明轩的未婚妻！自己在姐姐面前，从来都没有掩饰过对陆明轩的好感，而姐姐也并没有要和自己争的意思，也正因为如此，自己才会在她的面前袒露心声，可是，现在竟然是这样的结局！难道姐姐根本是装对陆明轩没有兴趣，然后暗地里和父亲说，所以父亲才会为她做主？不，从小姐姐就是最疼爱她的，怎么可能会这样做呢？可是，以自己对父亲的了解，他是绝对不可能不征求姐姐的意见就随便给她拉郎配的……
自从雨柔和陆明轩的婚事定下来，雨琪和姐姐之间就有了一层隔膜，她觉得姐姐骗了自己，抢走了自己的心上人，所以，每当见到姐姐，就觉得很气愤，很难受，所以，她不愿意再见到姐姐，即便是见到了，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撒娇嬉戏，而是冷脸相对，甚至有时转身便走。
04
雨柔自然发现了妹妹对自己的敌视，她的内心其实也是痛苦的，全怪自己的自私，如果当初能够将陆明轩让给妹妹，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虽然，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可是，如果这种快乐是建立在妹妹的痛苦之上的，她宁愿不要。可现在让她对父亲和陆明轩说出实情，她又着实难以启齿。好几次她都想和妹妹好好谈谈，给她道个歉，可是妹妹见到她便转身离开，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让她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在雨柔的忐忑与歉意中，在雨琪的痛苦与怨恨中，婚期悄悄地逼近了……
成亲前几天，陆明轩执意搬出了谢府，自己购置了一套房产，在小镇的边上，谢夫人觉得离家有些远了，以后见女儿比较麻烦，可是谢老爷却表示理解，毕竟女儿出嫁了，总不能一直在娘家，这样姑爷脸上也不好看。
雨琪自陆明轩搬走之后，更显奇怪，每日里总是烦躁不安，好几次跑到父亲的书房里，但是却又支支吾吾，什么也说不出来，让谢老爷很是不高兴。雨柔见妹妹如此，觉得是她受到了自己的刺激才会这样，更感不安。于是，在婚礼的前一夜，她悄悄地来到了妹妹的房间之中，想和妹妹推心置腹的谈一谈，即便妹妹怨恨自己，让她撒撒气也是好的。可她在妹妹房间里呆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又匆匆地离开了，神情忧郁悲戚，似乎是被妹妹质问挖苦了一番。
直到第二天穿好嫁衣上花轿，雨柔的脸色都很是难看，也难怪，在这样大喜的日子，妹妹竟然躲在房中没有来送她，可见对自己的怨恨有多深了。
可是，吉时已到，总是不能耽误的，她还是带着遗憾坐着花轿离开了自己的家。
而自从雨柔离开之后，雨琪的表现更为怪异，她的脸上不再有青春活力，而是变得痛苦，变得哀伤，每日里只知道躲在房间中，一句话也不说。一开始，谢老爷和夫人都觉得是因为姐姐走了，她一时不适应，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情况却丝毫没有好转，即便是母亲亲自去询问，她也坚持不说一个字，眼神幽怨而哀伤。
不久后的一天，她竟然突然饮下了漆树酒，也就是——哑药，这一举动令家人惊慌失措，虽然全力补救，但是却为时已晚，她以后再也不能说话了。
05
夜晚，已经不会说话的谢小姐神情木然的赶走了身边的丫鬟，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窗口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空。
呵呵，你现在过得好吗？我亲爱的妹妹——雨琪！
是的，她不是雨琪，而是雨柔！
那晚，她来到雨琪的房中，想要好好和妹妹谈一谈，希望可以让她不再痛苦，同时也让自己不要那样愧疚与不安。
可是，她没有想到，妹妹竟然在给她的茶里面放入了迷魂散……
等她清醒的时候，吉时已过，她心中恍然大悟，可这时妹妹雨琪已经穿上她的嫁衣，坐上花轿成为了陆明轩的新娘。这一刻，她不知道是应该愤怒还是悲哀。怎么会这样？虽然雨琪从小任性，可是一直是个心地单纯善良的人，这次为什么会如此恨自己，不惜用这样卑劣的方式达到目的呢？陆明轩在她的心里当真是如此重要吗？雨柔的心里在滴血，她想将一切真相都说出来，可是，每当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她知道，如果她将一切都说出来，可能会把妹妹换回来，但是雨琪的所作所为也一会人尽皆知，以后她还如何做人？
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悲哀的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和妹妹一样狠心。她虽然很喜欢陆明轩，但是在这个男人和自己的妹妹中间，她依旧选择了自己的妹妹……可是，这件事情带给她的打击可想而知，她心如刀绞，夜不能寐，天天都生活在痛苦之中。一是恨妹妹的做法，二是怕自己哪天真的忍受不了将一切都和盘托出。她觉得自己真的快要崩溃了……
终于，有一天，她狠着心肠，饮下了一杯漆树酒，这一杯毒酒下肚，她讲永远无法讲出这个秘密……雨琪，虽然你不仁，可是我不能不义，无论你做了什么，终究还是我的妹妹，我再恨，也无法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情……
雨柔终于病倒了，她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不单感情受创，还被自己的亲妹妹陷害，最终还强迫自己将所有的痛苦都吞到肚子里面，这一连串的打击让她再也承受不住了。谢老爷和夫人都很是忧心，不知道曾经那样可爱，那样有活力的小女儿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们隐隐约约感觉到，在两个女儿身上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雨琪”变哑，无法说话，他们唯一能够询问的，只能是出嫁了的大女儿“雨柔”。可奇怪的是，自从出嫁，陆明轩从来没有带着女儿一起回来过，甚至连回门都是他自己来的，解释是雨柔偶感风寒，身体不适。谢夫人想去看女儿，也被姑爷以没什么大问题，不用岳父岳母费心，自己会好好照顾她云云给婉拒了。
06
一天晚上，虚弱的雨柔刚刚睡熟，突然觉得有人站在自己的面前，她睁开眼睛一看，竟然是穿着一身红色嫁衣的妹妹！雨柔一下子便坐了起来，她看着近在眼前的妹妹，很想质问她为什么这样对待自己，即便自己当时一时自私，没有拒绝父亲的意思，她也不应该来个冒名顶替啊！可是，已经变哑的她却只能是以眼神询问。
“姐姐，你恨我吗？”雨琪凄凄一笑，问道。
雨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却又立刻摇头，脸上一片凄凉。
“姐姐，你想恨我，可是又不忍心恨我，对么？你从来都那么疼我……”雨琪笑了，眼中泪光闪闪。
雨柔皱眉，妹妹到底是怎么了？看上去好像很不正常，她伸手去抓妹妹的衣袖，想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来，可突然抓了个空……她心中一颤，抬头看去，妹妹依旧盈盈立于面前，只是眼神愈加凄凉：“姐姐，你宁可将自己药哑都不说出我所做的事情，那么，无论为你做什么事情我都永远不会后悔……”雨琪双眼垂泪地说道……而就在此时，雨柔突然发现，妹妹的脸上出现了许多伤口，而且，在她的右手腕上，赫然有一道正在滴着鲜血的深深的伤口……
雨柔从噩梦中惊醒，汗水已经浸透了衣襟，这个梦太真实了，卧房的空气中仿佛还存留着妹妹的气息……突然，她的心一阵抽搐的疼痛，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捏了一下似的，不好，肯定是妹妹出事了！她们是同胞姊妹，一直都是心有灵犀的……
挣扎着披上衣服，雨柔想要下床，可是因身体虚弱，整个人摔下床来，她努力爬了起来，然后便匆匆地跑出了谢府，此时此刻，她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心中只有对妹妹的担心。
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陆明轩的宅院，她直接推门而入，然后便向着后院奔去。突然，她听到了陆明轩说话的声音，不似当初在谢府时那样温柔，而是带着一种深深地蔑视与仇恨。雨柔心中不禁一惊，她蹑手蹑脚地走进传出声音的房间，伸手在窗口捅出了一个洞，然后将眼睛贴近看去……
猛地，雨柔的眼睛瞪大了，屋内的景象令她难以想象。
陆明轩负手立于窗前，而雨琪则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只是一双眼睛恨恨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07
“你看什么？我其实早就知道你不是谢雨柔，而是冒牌货！不过，对我来说无所谓，只要是谢俊毅的掌上明珠就行了。他当年不仁，就休要怪我此时不义！等你死了，我就想办法把你姐姐再娶回来，然后继续折磨，争取让你们姐妹两个早日团圆。是你自己想嫁给我的，可没人逼过你！哼，你尽管瞪我吧，我看你还能瞪上几天！”
雨柔看着已经气若游丝的妹妹，不难想象这些日子她受的是怎样的折磨。当初若不是妹妹费尽心机要嫁给陆明轩，现在躺在这里的肯定就是她了。可怜的雨琪啊，你当初何苦如此痴迷他，用尽手段要嫁给他呢？我宁愿被他折磨的是我自己，也不愿意你受如此的罪啊！
一边想着，雨柔一边用力地将门撞开，整个人摔进了房中。陆明轩一惊，回头看了一眼，神色变得很是怪异，快步走到门口，用力将门又关了起来。
雨琪用尽全身力气向外看了一眼，眼神变得迷离而柔和：“姐姐，你总算来了，我好想你……”
“雨琪，雨琪你怎么样？快让姐姐看看！”雨柔顾不得摔疼的身体，赶紧走到了床边，检查着妹妹的身体，她心痛的发现，雨琪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触目惊心，右手腕上，果然有一道深深的伤口，还在不住地往外流血。
“疼吗？”雨柔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没事，不疼，姐姐，我很快就不知道疼了……”雨琪声音越来越低。
“你在干什么！”陆明轩转头愤怒地看着她们，怒喝道。
雨柔转头狠狠地盯着他，枉自己当初还很喜欢他，没想到他竟然是一个如此狠毒之人，即便父亲当初有什么对他不住的地方，他也不能这样心狠手辣地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啊！看着他一步步向着自己走近，雨柔越来越愤怒，她终于忍不住伸手拔下妹妹头上的一支银簪，站起来猛地插进了陆明轩的喉咙处……
陆明轩不可思议地看着颈间的银簪，眼睛瞪得大大的，但终于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便倒在了地上……
雨柔回头温柔的望着妹妹：“我们回家吧！”
“嗯，好啊，我们回家……回去以后，我们还可以住在一起，一起聊天，一起玩耍……姐姐最好了，姐姐一定会永远陪着我的，对么？”雨琪的声音中充满着期待。
“当然，谁让我是姐姐呢？”雨柔伸手拉住了妹妹的手，一用力，将她拉了起来，然后二人手拉着手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淡淡地月光从窗棂穿过，照在房间之中，地上躺着的男人仍然是一脸的不可思议，而床上躺着的少女则是一脸的天真与满足……
此时的谢府中，正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谢老爷与夫人正肝肠寸断地看着躺在床下的女儿老泪纵横……
08
让时间回到陆明轩搬出谢府的前几天……
雨琪心中烦闷，夜晚时分走出了房间，信步在花园走着，突然听到了陆明轩的声音。虽然她知道这个男人即将成为自己的姐夫，虽然她在心中已经暗自任命了，可这个时候，她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
“少爷，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陆明轩的老仆说道。
“哼，当然，当年爹就是被谢俊毅这个奸商给坑了的，如果不是他，我爹怎么会抛下我和娘含恨而终呢？我一定要让谢家付出代价！想要打垮谢俊毅，就一定要从他的掌上明珠下手，我要是把他的宝贝女儿折磨死的话，比杀了他更能让他痛苦！”陆明轩的声音在夜间更显得冰冷而又残忍。
虽然雨琪不知道当年是怎么回事，可她却知道，陆明轩娶姐姐的目的是要折磨死她！一时间，她的心狂跳了起来。自己和姐姐闹别扭耍脾气，是觉得她夺走了自己喜欢的人，但是，那也不过是生生气罢了，在自己的心里，即便是一百个男人，分量也不会比姐姐在自己心里的分量更重。
窥破了这个秘密，她几次想要和父母和姐姐说，可是自己毕竟没有证据，何况，这些日子自己正和姐姐为了陆明轩闹别扭，她肯定以为自己是故意污蔑他，究竟该怎么办呢？这种烦躁一直持续到了婚礼前一天。这一天，她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
成功了，姐姐果然来到了她的房间，喝下了掺有迷魂散的水，昏睡在了房间之中。她将姐姐拽到床上，盖好被子，然后悄悄说道：“姐姐，从小到大你都纵容着我，那么，这次就再纵容我一次吧……”
“然后呢？”听完这个故事，我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我听过很多姐妹之间的故事，在那些姐妹中，从来都是爱情战胜了亲情，为了一个男人，她们会反目成仇，会鱼死网破……可是，我眼前的这对姐妹，却给了我如此大的震撼，她们之间的情谊真的让我很是感动。
雨柔笑了：“我们选择了这个双联瓶，它是最好的栖身之地，我们在这里，可以永远守护着彼此，守护着一切值得我们珍惜的东西。”
“酉星姐姐，我们之间的故事好听吗？”雨琪调皮地问道。
“当然好听了，你和你姐姐是我见到的最让人感动的姐妹。”我真诚地说道。
雨柔含蓄地笑了，雨琪则皱了皱鼻子：“只要别人不把我们看成是百合女就好了，我们可是纯真姐妹情！”
听完这句纯现代的话，我原本感动的情绪立刻化为了三道黑线……雨柔的脸都红了，伸手敲了妹妹一记：“臭丫头，满嘴胡沁些什么！”雨琪吐吐舌头，将头靠在了姐姐身上。
我站起身来，看到外面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回头笑道：“天要亮了，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她们点了点头，站起来，重新回到了双联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