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说卷福准备拍BBC《空王冠》系列《理查三世》时，我就不怀好意地想：那些台词……卷福念出来时，不觉得害臊嘛？

剧中的理查三世，在自己的国王老哥死后，出于政治目的想娶自己侄女。于是，他向自己寡嫂、侄女之母提亲时，这样说着——

“我如果的确夺取了你儿子的王位，我就还给你的女儿作为赔偿。如果我杀害了出自你胎中的后嗣，我要在你女儿身上繁茂你的血统，同时传下我的种。”

“去吧，我的岳母；找你的女儿去；用你的经验教她勿再害羞；让她做好准备，接纳一个情人的请求。”

当年有老师说莎翁剧多么浪漫，让男生背下来泡妞用，呵呵哒……你试着给未来丈母娘来一段……

正儿八经的求婚模板嘛，也不是没有。

《亨利五世》的主角跟法国公主凯瑟琳求婚时，历来就被视为浪漫样本。

但就在这种纯爱台词里，莎士比亚也要安排主角说这样的话——

“只怪我先父太有野心，他播下我这种子时正盘算着内战，害我生就一脸凶相，像铁石般粗糙，我向姑娘求爱，总吓到她们。”

（喂喂喂好好地跟人家姑娘求着婚，突然说什么自己老爸播种的事儿啊！！！）

剧里的凯瑟琳公主并不介意国王的外貌。而历史上的公主，亨利五世刚死，她就扔下襁褓中的婴儿改嫁去了。（果然还是介意当年前夫老爸没好好播种吧！但是她自己练习英语那段据说也是各种软色情谐音啊）

不过，这些台词再露骨，好歹也还是文绉绉的，不是像我这么有内涵（！！！）的人，还真未必注意到。别担心，莎翁还有大招没放呢！

还记得《老友记》（FRIENDS）第一季里，Rachel那个意大利男友保罗吗？Ross见到他在，吃醋地问：What are you doing here? 保罗用意大利发音说：I do Ra-Chi-ra(Rachel).

这个笑点，我都要怀疑是不是从莎翁的《一报还一报》（Measure for Measure）中，这句露骨台词来的——

欧：他干了什么？（Well，what has he done?)

庞：（干了）一个女人。(A woman)

话说，这段对话简直就像从现代的随便哪套美剧里摘下来一样……莎士比亚，你真的没有穿越吗？

我想，应该没有。

证据就是——莎翁的大招其实都藏在那个年代的俚语里了。当你看懂以后就会发现——刚才那些算啥露骨啊。

《空爱一场》（Love's Labour's Lost）是一个喜剧。年轻的国王跟三位侍巨向全国宣布，三年内不接触任何女性并闭门苦读。但没想到，一位法国公主和三名侍女前来造访，发生了故事。里面有这样的对话——

阿：你把我的爱人称作是"竹马"（hobby-horse）吗?

毛：不,主人;竹马只是小驹,是孩子的玩物,但您的爱人也许是一匹供大众骑用的壮母马呢（hackney）。

hobby-horse有娼妓的含义，而hackney是……出租马车。你懂的。（我不懂，所以我不会解释）

至于纯爱剧《罗密欧与朱丽叶》里，罗密欧还跟奶妈讨论起“字母R”来——千万不要告诉广电局，字母R在莎士比亚年代，指代的是男人那里。

（罗密欧，你骗了我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你是纯情小男生啊！）

那长着处男脸的忧郁王子哈姆雷特呢？

正忙着跟美少女奥菲利娅调情呢——“我可以睡在你的大腿间吗？”（Shall I lie in your lap?)嘿，傻姑娘听不懂，王子只得接着暗示：我意思是，把我的头放在你大腿间呢。(I mean, my head upon your lap.)

如果你跟某些人一样邪恶的话（我说的不是我！），即使无需学者考究出lap在那个年代，指的是女性那里，也已经觉得不对劲了吧。

跟其他剧作家不同的是，莎士比亚的这些大招，从来不憋着。伊丽莎白一世年代的剧场里，大文豪处处放招，招招索命。

梁实秋就曾经写过一篇《莎士比亚与性》，为专家们指摘莎士比亚过于色情而抱不平。他说，“看戏的人，从前都是以男人为限，而且是各阶层的男人。什么事情能比色情更能博取各色人等的会心一笑呢？不要以为只有贩夫走卒才欣赏大荤笑话，缙绅阶级的人一样的欢迎那件人人可以做而不可以说的事。”

（咳咳咳……想起抖森那么热爱莎士比亚，并且能随口念诵，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再也无法直视教学楼墙上，跟培根并排挂着的莎士比亚画像了。

但我突然十分想去看男神们演的莎翁剧是怎么回事……

References：

《认知隐喻视角下莎剧中的性语言及其翻译》（向心怡）

《梁实秋中短篇作品集）（梁实秋）

Richard III\Henry V\Love's Labour's Lost\Hamlet\Romeo and Julia\Measure for Measure(William Shakespe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