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丹姐一年见一次面,一次见面不到三小时的模式即将要被打破了。这个见面节奏维持了十几年,今晚终于可以和丹姐睡到一张床上了。
我很开心,更多的是期待。
想念她趁我睡着后,轻吻我额头的日子;想念她拉起我冰冷的脚丫,塞到肚皮上的温暖;想念她凌晨五点给我做早餐的样子……
每见一次丹姐,就感觉时间过去了好久。都说女人最先衰老的是脖子和眼睛,这话一点儿都不假。丹姐满打满算才年过半百,和别的同龄妇女一对比,像极了风烛残年的老阿姨。是岁月催熟了她,还是她加速了时间的流动?
是生活,是她那好吃懒做的男人,是她年纪尚小的两个孩子,是她那惹是生非的公公……
90年代刚兴起歌舞厅,一间十几平米的小红门里面,需要下两层台阶才能看到的舞池,弥漫着香烟和酒精的味道,五颜六色的灯光下面一群男男女女尽情摇摆,女的摆动着柔软的腰肢,丰满的臀部,还时不时地甩一甩香气四溢的波浪秀发,男的更是撒欢似的跳着,晃着,摇着……
丹姐留着精干的小短发,那个年代的蘑菇头别有一番风味,浅蓝色毛衣搭配白净的阔腿裤,黑色的高跟鞋擦得锃亮,一对明晃晃的大耳环,尽显她的热情与大气,却也不失风趣,不娇艳的陈年老酒,需细品。
那天晚上我点着蜡烛满大街呼喊着丹姐的名字,她始终没出现在我的眼前。
直到我喊累了,老毛的酒友然后落井下石道:“她跑了,不回来了。”
到了该上学的时候,家里的闹钟总是变成了哑巴,一声不吭地看着我迟到。
我呢,刚开始还总是责怪老毛不准时喊我起床上学,后来次数多了,就麻木了。
进入学校的大门旁边有一间供电房,每次迟到后我就躲在小房子后面,等到下课放学背着书包屁颠屁颠回家。不太清楚老师是真没发现班里总少一个孩子,还是懒得管,总之是各自安好,也没有人给我找事情。
就这样装模作样背着书包上下学,自己玩了一段时间后,地上细密的沙土都能堆出一座城堡了,这样丝毫没影响我考试拿满分。
可能是老天不舍得提早暴打我,后来我知道错了,重新买了一个响声特别大的闹钟,再也不用担心老毛的呼噜声吵不醒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