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又一年,时光太瘦,指缝太宽,越来越抓不住的时间从洗手盆里从举手投足间悄然溜走,增长了年龄,苍老了容颜,是啊,又老了一岁。
小时候盼望过年,时常拿出妈妈早已准备好的新衣裤站在镜前仔细端详,只等新年第一声鞭炮响起时衣装整齐的站到长辈面前拜年索要压岁钱;
小时候喜欢和弟弟妹妹们放鞭炮,爸爸早已把烟花爆竹买来藏在自以为找不到的地方,可他低估了小孩子无孔不入的寻找力,又是家徒四壁哪有什么隐蔽的地方可藏,等他到年三十要拿出来驱赶年兽时,发现只剩下了了几个了,大吼一声再骂几句又高高兴兴的赶集买来一堆。
年三十晚上要吃饺子,这是最隆重的一顿年夜饭,家里人多,往往要成一下午的包饺子,爸爸妈妈常常有说有笑的包白菜猪肉的饺子,由于我不吃肉还要为我捏几个韭菜鸡蛋的,我和妹妹弟弟不干活也要上阵参与,常常滚了一身白面粉,涂了大花脸,我们你看我我看你,笑的直不起腰来。
等到夜幕四合邻居家的鞭炮声响起来,我们热腾腾的饺子也出锅了。吃饺子前,先放鞭炮赶年兽,噼噼啪啪的响过,空气里弥漫着阵阵火药味。最美丽的烟花,在空中绽开绚丽的色彩,把天空装点的五彩缤纷,真是“火树银花不夜天”。那时家里生活不宽裕,每人只能分几挂炮仗几枝烟花,价格几元不等,但那时的兴奋欢乐永远尘封在记忆里。
夜里氤氲着年的气息,吃过饺子去爷爷奶奶家拜年。那时我的奶奶还年轻,头发梳的很整齐,挽着发髻,因裹足脚严重变形,是真正的三寸金莲,走路总颠着小脚,操劳着一大家人的衣食温饱。每年这时候,奶奶总要从她睡觉的枕头下面拿出一个红色的小手绢,手绢里有叠的整整齐齐的一元两元钞票,我们排好队,问“奶奶过年好”,奶奶便高兴的发一张一元新钞,拿到钞票的孩子就高兴的到院子里大叫“有钱买小鞭了”。
过年还喜欢串亲戚,从初二开始,姑姑家舅舅家姨妈家还有远的叫不出称呼的父母朋友家,到了谁家都是先问一声“过年好”,然后就和小朋友玩去了。不论以前认识与否,三分钟相熟,半小时就难舍难分了。至于表兄弟姐妹们,常聚常亲,比比谁的衣服好看,谁的压岁钱多,谁一年来又长高了多少。
我从小体弱多病,身材矮小,能和他们比的只有考试成绩。每次吃过一顿大餐之后,大人们坐一起聊天就要问问,期末考了多少分?很多孩子低下头或者干脆跑出去不肯应答,这时却我最骄傲的时候,我会立正站好,声音响亮口齿清晰的回答“语文99,数学100,班级第一”。妈妈有点小骄傲,却摇着头说“她除了会念书,其他什么都不会”,其他大人就打断妈妈的话“能会念书,一好百好”。那时的我真是踌躇满志自信爆棚。
转眼之间已是四十年了,1993爷爷去世奶奶安息,2008年爸爸长眠于地下,我也远嫁离家,家里的老屋离我原来越远了,远的只有在深夜的梦里才会出现。
现在,穿不完的新衣,放不完的鞭炮,自己能支配足够的钱不必再期待压岁钱。可那段美好时光一直长留记忆里不能忘怀。
年越来越近了,旧时光易逝不再重来,空留往事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