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最后一次水逆,逆在苦瓜脸的摩羯座上。这样的日子,到处的星座运势栏里都会通告着:注意交通事故,小心硬盘数据等等。
是的,在某年的一次水逆中,我的硬盘摔了,海量数据坏死,在那些丢失的数据中,我后来发现自己最惋惜的原来不是某个偶像的珍贵片源,也不是某项工作的存档,而是过去的照片们。
自从有了第一台数码相机后,基本就很少会冲印实体的相片了。奶奶还在世的时候经常会要我给她一些照片,她自己去冲印也行。每当我回到家,奶奶都会给我看她相册里的新照片,我常常不禁纳闷,有那些先进的设备,为何还要用这些老东西来翻看。虽然奶奶说年纪大了学不会用电子设备来看,我也无法理解,直到最近几年明显感到随着年龄的增长,接受新事物的能力也在下降的那种感觉时,才回想并理解了当时的奶奶。
当硬盘数据丢失后,我凭着记忆一遍又一遍地检索着存档中的奶奶的照片,发现有那么几次给她照的照片不翼而飞了,直到今日我都不死心,一有空就在各种电子设备的文件夹里翻找,只要一想起来,就感到悲伤。那种悲伤是一种贪婪的不舍。不管我们有过多深的交集,都不会满足,希望可以有个永恒的记录,能证实我们曾经在一起过。
回想起来,让我觉得感到不那么愧疚的一件事是,到了奶奶在生的最后一年里,我终于能理解了奶奶对实体照片的执着,特意给她买了本无印良品的相册。
摄影数码化之后,拍照不用再让摄影师肉疼地呼叫“谋杀菲林”,内存卡移动硬盘储量巨大又廉价,随时待用。在这样便捷的条件下却又产生了另外的弊端:选择障碍症,囤货癌。还记得大学采风时,有个同学没有带足够的内存卡,为了拍接下来的素材,只好去删除之前的,每删一张都肉疼地说着:这都是我的孩子啊!
每次我给朋友或采访对象拍完照,都信誓旦旦地说会尽快把修好的照片发给他们,但总是拍的时候很兴奋,回到家后,那些一次就几个G的千百张的照片我根本懒得看。
常常在想,现代的人们通过刻在石头上的文字、古老的书简去了解古人的文明,那我们这个时代的文明呢?难道未来的人们会到icloud里去调取我们的信息,说着:他们那个时候记录影像的方式好有质感好麻烦啊!
那年,在整理奶奶的遗物时,发现了那本无印良品的相册,还是崭新的,里面没有一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