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过后,送走财神,灶神!关起门来再也没有外人了,年货筹备起来!
在北方,第一件事就是蒸馍了,也是最重要的事情!因为过年期间你来我往,馍是扮演着重要角色!走亲戚,女子回娘家拜年,除了点心,酒,一对馄饨是必须的!别人来家拜年,回礼是要放几个包子的!可以说是门面!更不要说过年这段时间,亲戚朋友来家吃饭,包子可是主食呢!
在我的记忆里,蒸过年馍是一件繁琐劳累的事情,“打啼起,弄半夜!”每一年,妈妈临睡前和好头搅面,放在炕头。半夜三四点起身,抱一大捆材,把炕烧的热烘烘的!而我就是在烟熏火燎中熏醒,起床做小司!因为妈妈要开始用已经发好的头搅面,和蒸馍的面了!
蒸包子的面要软一点,这样包子会又彭又软,蒸馄饨馍的面要硬,这样造型不走样!蒸枣山的敬神供奉的馍软硬适中!
每一种面块都大的吓人,妈妈一个人是弄不动的,需要和爸爸两个人抬着放进炕头的大盆里!贴上一层摸过油的塑料纸,再盖上一个蒸馍专用小被子,再在上面蒙上一个我们睡觉时盖的被子!
和好面也就五六点了,觉是不要想再睡了,准备蒸馍用的大笼,自家三层笼是不够的,可以去隔壁或村里可以配对的人家去借,当然还有搭在笼上的篦子!跑腿就是小司的活计了!我在蒙蒙亮的村里奔跑者,敲门借东西,当时不觉得打扰别人,只是想,我家今要蒸馍,是大事,大伙要积极配合!觉得我家要干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四五趟下来就太阳就升起来了!
借东西空挡,厨房里,妈妈已经开始做饭了,熬上一大锅红豆玉米茬子稀饭,炒上两大盘热菜,馏一篦子馍!房间里,爸爸和姐姐开始搭今天的蒸馍的大案板!大案板是可以容纳六七个人围成一圈同时干活!
做好这些准备工作,“秋,去叫你正婶婶,玉琴婶婶,勤娘,玉香嫂嫂吃饭!你就说面起了,”噔噔噔,我又是一通跑,邀请妈妈吩咐的人来家里吃饭,这些婶婶嫂嫂是妈妈要好的朋友,也是近邻,今是来我家帮忙蒸馍的!这是妈妈在前好就好约好的,因为村上蒸馍基本上都在一个时间段,朋友之间大家得排排时间,间错开来!
婶婶嫂嫂们到家就八点左右,开饭!饭菜都是端好摆放在蒸馍房间的大案板上!大家边吃边聊,一边操心着面发了没,妈妈这会就上炕了,今天,除了发好的馒头上锅蒸_搭锅外,妈妈是不下炕了!“面动了”妈妈这么一说,大家就会迅速吃完饭,姐姐和我把碗呀,盘呀一撤,大案板一眨眼就收拾出来,等我回到房间,婶婶嫂嫂们,双手下一人揉一块面,大家像是商量好一样,身子你前我后,间错着围着案板开工了!多年的配合经验,分红明确,很快,炕上就摆满了圆圆的包子(这里的包子是圆形馒头,没有馅!揉包子是很费时间的,平时大家吃的是正方形,或长方形馒头!只有逢年过节才有包子吃),做好的枣山,供奉用的供供,银子夯,捏好的馄饨!
在炕上的妈妈主要工作就是摆放馒头,搭锅!她会把刚做好的馒头放在炕上最热的地方,把有一点变轻的馒头挪到凉一点的地方!等发好的馒头凑够一大锅,一般是八篦子,一篦子有20左右个馒头就开始搭锅!
今天烧火的是爸爸,他在前几天就把蒸馍要用的柴火准备好了,都是硬柴,木头!早早接到搭锅指令的爸爸已经把一大锅水烧开了,我和姐姐,嫂子,开始端码好馒头的篦子,妈妈一米五的个头,今得站个小板凳搭锅,八层的蒸锅太高了!
烧火有讲究,锅顶冒大气(我们叫气圆)后,四十分钟一锅馍。大火十分钟,中火十五分钟,剩下的十五分钟就不加柴火了,用余火保持锅顶继续冒气就行!
“给你妈说,时间到了”爸爸给我这个传话筒一说,我蹭就跑到房间传话!“走,揭锅”妈妈叫上我,姐姐,嫂子来到厨房!妈妈抓把盐往灶膛里一扔,吡吡啪啪声中,妈妈踩上凳子已经揭开锅盖“美很!”妈妈这一声评价,我也不由的舒了一口气!
我们把一篦子一篦子热腾腾白胖包子码放在擦洗干净的凉席上,收好篦子准备下一锅开蒸!把新蒸好的馒头拿四个底三上一摆放在平底盘上,摆放在祖先的排位照片前供奉!然后才可以吃新馒头!先让馒头的制作者品尝,婶婶嫂嫂们品尝着,赞美着,指点着:白着呢,虚着呢,这面粉好,用啥麦子磨的,明年我家也种点,这麦子蒸的馍韧性大,有劲!
新鲜热腾腾的馒头,掰开的那一瞬间,那种被捏小瞬间弹回恢复原样的感觉真舒服,夹上辣椒酱,辣椒油汁一下渗透包子的气孔里,蔓延开来,好厚!咬一口,真软和,真香!
就这样前面房间捏着揉着,后面灶房蒸着,我们在两者之间的院子里穿梭着,来来回回!先是前面房间干完活,婶婶嫂嫂洗完手回家了,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左右。后面灶房正热火朝天,一直到把一炕的馒头都蒸熟!
一个个白白胖胖的包子整整齐齐的码放在凉席上!枣山,供供,银子夯,馄饨!放在一堆!
姐姐洗干净大案板,收拾好桌凳,撒点水,扫干净地!妈妈把炕上发馒头用的各种道具收拾妥当,直接把晚上被窝就铺好了,因为今天大家都累了,晚上要早早睡了!
现在,身在异国他乡的我,过了小年今天也蒸了包子,银子夯,小枣山!
和面时,仿佛听到妈妈说包子面软一点,馄饨面要硬,枣山其他的差不多!
耳边也想起妈妈提醒水不敢太热,小心把酵子烫了!
做好造型馒头后,又仿佛听到妈妈叫我把馒头放在手上颠颠,感觉变轻了就可以蒸了!
蒸熟后,看到又白又胖的作品,我还是不由的舒了一口气,想起妈妈说过的,蒸了好馍,心轻松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