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迷雾——《黑天鹅》启示录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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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火鸡,每天有人喂食,每次喂食都使它更加相信生命的一般法则就是,每天得到“为它的最大利益着想”的友善人类的喂食,就这样一直持续了1000天,直到第1001天,感恩节前的星期三下午,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在它身上,从而导致一次信念的转变。

某件事情1000天的历史不会告诉你第1001天的任何信息,对这只火鸡来说,第1001天的没有喂食就是黑天鹅事件。这是塔勒布在《黑天鹅》中引用的罗素的例子,给我非常深刻的印象,不禁在心里问自己,我是那只火鸡吗?

所谓黑天鹅事件,就是那些不可预测,发生概率很小,但一旦发生就产生重大影响的事件。

黑天鹅事件本身没有什么了不起,但塔勒布告诉我们,黑天鹅事件非常非常重要,我们不能无视它。在他的世界观,这个世界是由极端、未知和非常不可能发生的事件所主导的,必须把极端事件当作起点,而不是把它当作意外事件置之不理。

这就很牛叉了,简直颠覆了我们的世界观啊。世界竟然是由黑天鹅事件主导的?而我们竟然把它只是当作了意外。但往深处想一想,我们每个人能够来到这个世界上,对我们自己来说,本身就是一个黑天鹅事件,而我们的一生,能够影响人生走向的,似乎也是那些极其偶然的事件,不是吗?

要理解黑天鹅事件,就得从历史的迷雾说起。

对待历史问题,人类的思想会犯三个毛病,塔勒布称之为历史的三重迷雾。

第一重迷雾:假想的理解

我们以为我们生活的世界比它实际上更加可理解、可解释、可预测,而实际上它远远超出人们的想象,没有人知道正在发生什么,比如对战争持续时间的预测,以为几天,实际十几年。

我们的的头脑是一台非常了不起的解释机器,能够从几乎所有事物中分析出道理,能够对各种各样的现象罗列出各种解释,且通常不能接受某件事不可预测的想法。我们看起来就像一台巨大的回头看的机器。

如塔勒布所说,历史和社会不是缓慢爬行的,而是在一步步地跳跃,从一个断层跳跃到另一个断层,期间极少有波折。而我们人类喜欢相信那些我们能够预测的小的逐步演变。

这让我想到那些预测宏观经济、股市走势的“专家”们,从来没有人指责他们的不靠谱,赌输了也不赔什么,都赢了则赚到了名声,真是好算盘。但又有谁成功预测了那些突出起来的经济危机、股灾呢?

我们在预测之前需要思考的问题是,这个真得能够预测吗?如果不能,我们是不是还需要那些所谓专家的预测?现实世界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太多。

第二重迷雾:反省的偏差

我们只能在事后评价事物,就像只能从后视镜里看东西,历史在历史书中比在现实中显得更加清晰和有条理。

也就是说,历史事件以一种扭曲的方式展现在我们面前。在历史事件发生之前,有无数条岔路摆在我们面前,在历史事件之后,只剩下唯一一条记录到历史书并我们的头脑里。

这让我想起股价走势,在事后看,你可以用各种理论模型解释它,但站在现在的时点往前看,它到底往哪走谁又能知道呢?只能开玩笑说,我知道它一定朝右走。

人的记忆是有限且被过滤的,倾向于记住那些事后看起来与事实相符的信息。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那些取得伟大成就之人的成功之道,而忽略了其实还有很多失败之人也做了同样的事情,两者之间也许只有运气的差异。

我们看到的历史,都是事后的,即历史事件发生后撰写的。塔勒布说对他影响最大的是一名记者写的一本日记,它的特别之处在于是在历史事件正在发生时描述它们,而不是事后。也就是说,作者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情况下撰写了这本书,他的内容没有受到接下来的结果的影响。我相信,这是一本看起来不像历史的历史书,名字叫《柏林日记:二战驻德记着见闻(1934-1941)》。

这让我想到每次股市的大涨大跌之后,都会出现股市大跌的三大理由、大涨的四大利好,总之,事后看,一切都是那么得顺理成章,似乎就是应该如此,但站在当下往前看,一切都充满了不确定性。这是因为我们在看待历史时,无意间把那些看起来不相干的东西抛掉了,只留下来与结果相符的信息。

第三重迷雾:学习的诅咒

对事实性信息价值的高估以及权威和饱学之士本身的缺陷,尤其是在他们进行分门别类的时候,即“柏拉图化”。

塔勒布的祖父曾是黎巴内国防部长、内政部长、副总理,但照塔勒布说,他的祖父并不比他的司机更能看清将要发生什么。在预测上,聪明和掌握大量信息的人并不比司机更有优势,两者的区别是,司机不会认为自己与博学的人懂一样多,而精英思想家们则认为他们比别人知道得多,这真是一个讽刺。

所谓对事实性信息价值的高估,即人们倾向于记住、重视具体的事情,而忽略抽象的事情,越是具体的事情,事实上越没那么重要。人们会担心报纸上、电视上传播出的一位正在受到死亡威胁的孩子,但不会关心另一边战争中死亡的人们,因为一边是一名活生生的孩子,另一边只是一堆抽象的数字,这就是人类。

所谓“柏拉图化”,也就是过度简化,通过分类把事物进行简化,这样的结果是,人们很方便理解,但在简化的过程中,无疑损失掉一些信息,而这些信息,很可能是非常重要的。比如你会通过人均财富这个数据知道平均每人大概拥有多少财富,过着体面的生活,但你不知道里面有一名比尔.盖茨和数百万名穷光蛋。

分类总会造成复杂性的降低,这是黑天鹅事件的发生器。我们对周围世界的任何简化都可能产生爆炸性后果,因为它不考虑不确定性的来源,它使我们错误地理解世界的构成。

这就是塔勒布的历史的三重迷雾,你看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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