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缩在墙角,听见风从耳朵里灌进来,没头没脑地冲撞,烟灰在燃了一半的时候就断了,苍白的烟雾迅速包裹起赤裸的灵魂,却怎么也冲不出黑夜的出口。
荷西·马利安·葛罗,五年后,你会否依旧躺在那片荒凉的土冢,还是在你梦里的大海深处呼喊爱人的名字,你的躯体早已腐化,你的心在塞维利亚的草原放逐着思念的羊群。
等那个身着彩衣的女人来看你,你看不见,你听见你的名字,荷西·马利安·葛罗,你闻见油漆和松节水的味道,思念在已拱的木碑上被一遍遍加深,谁也没挡住这惊人的岁月,我们都老了,我们抱在一起,溃烂成泥。
外面又放烟花了,你会否记得那个星夜和那个廊桥,我们十指交缠,你许下沉重的誓言,是十二句,我记得的,但愿人长久,可你就走了。
你不是说假如有一天你死了,让我再找一个,温柔些的更好。我说要是你死了,我一把火烧了房子,买条船,在海上漂泊到死。你还说,把房子烧了也行,只要我再找。我记住了,我在海底揣着你的心,温柔地泅渡,你在哪里,我找不到彼岸。
我亲爱的孩子,你会否听见那孩提的吟唱
记得当时年纪小
你爱谈天我爱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
风在树梢鸟儿在叫
不知怎么睡着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
是的,我们从孩子时就开始做梦,你睡着了,这个破碎的梦,我继续做下去。
开始的时候,我把你捧在手心,可还是感觉不安全,于是我把你放在很深的心底。
还记得那些流深的岁月,我默默地诉说,你留下幸福的眼泪,可是,我们都慢慢长大了,在雨后的站台,在阴暗的角落,在阳光的拐角,在汹涌的海风里。
我想念你,你不在,我想念我的三毛,我在西伯利亚的寒流中。
你爱听我的故事,从一双布鞋都一次旅行,我睡着了,你还在听,你听见我的心跳,发出思念的回音。
我在我的路上走,没有人问为什么,我也不问,当终于忍住一次不幸,发现自己可以孤单地活并且苍老。
起风了,心底涌出一丝一丝的无助,以前你问我什么是绝决,我告诉你,一个人明明知道是不归路,还是那样的义无反顾。但我没有告诉你,能选择绝决的人,他们心里是有过希望的,在这个关节上,人人都一样。
今天,我流泪了,我用这些温热的泪水来纪念一次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