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买了件防晒衣。灰色轻薄的材质，腋下有网眼，袖口有可以让大拇指伸出的拉扣防止上滑，兜帽后头留了个拉链供马尾拉出，正面的拉链可以从衣襟一直锁到鼻尖，只露着两只眼睛的部位，戴上大一些的运动墨镜，浑身就几乎被盖得严严实实。和同事说这件真的很好，因为材质和设计合理，都不会觉得热，倒是有很大的安全感。同事问那防晒效果怎么样。嗯……反正没有明显的晒黑，不过我也有抹防晒霜，应该是……有效的吧？
这样听起来有点没说服力的论据，同样可以用在我去年买来的雨披上。只是比传统雨披多了一个巧妙设计的透明面罩，就可以和原有的帽檐配合起来，既挡住不断从天上低落的、也阻隔了不断从前方飞来的雨水。面罩同脸部之间留有足够的空间，不会起雾，也能给到一个刚刚好的焦段，透过缀满水珠的透明面罩，轻松看清前方的道路。这么合理、且价廉的小设计，却不是大街小巷地被使用。还是经常看到大部分人穿着老套的、只遮住头部的雨披，在迎面而来的雨水中，努力地细眯着眼睛。
好像我们大部分人，对于习以为常的不合理设计，都有着难以置信的忍耐度，就好像女人恨天高的细高跟，磨破了脚后，磨痛了脚趾，冒着脊椎慢性疾病和脚踝急性扭伤的分享，穿得不依不饶不卑不亢。但高跟鞋至少会带来气质气场上的提升，而日常诸多的不便产品，可能只是随便用用的小东西，忍，就忍一下吧。
所以，设计好的产品，真的是很伟大的存在。小到一件雨衣的面罩，大到如今人手一个的智能手机，未必有多少人打心底里感受到它们好的地方，为什么是这样的弧度线条，为什么是这样的长宽比例，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仿佛与生俱来，就当如此。
好的设计，润物无声，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不需要额外的提醒，只是默默地长成了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有时候想，社会的机能是不是也是一样的道理？你看到整洁的街道，未必记得是保洁工人一清早的劳作；你早出晚归的安心，也不一定知道有警务人员保卫着一方安全。除非是……某个大城市里的某个学校门口，在暑假前发生了骇人听闻的死伤事件。
在哀悼的、愤怒的、斥责的、偏激的、扭曲的、追求社会公平的，各种声音之外，我忍不住想，如果这个男人，在寻不到工作后的失意彷徨之时，得到了或许是社区心理医师、或许是就业指导义工的疏导，默默但踏实地打消了在陌生城市谋生的年头回老家去务工，或者放低了心态愿意从更底层的工作边做边学做起，这座都市，或许就这么岁月静好，平安无事，可惜是另一个平行宇宙里的发生。
不是说心理疏导、社会工作的无能和疏漏，正是有了他们，避免了更多悲剧的发生，就像那些润物无声的好设计一样，已经把不便的那些挡在了你未知的可能里。已发生的悲剧，其实警醒着，我们需要更多专业而温情的干预，尽早地解开心结。
环境保护也是。动物救助也是。那些润物无声的职业和人们，默默守护最后的那些防线。不察觉，正是因为守护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