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迎了上去,张仁把在卢植家的遭遇一五一十地给他说了。果不其然,卢植没有答应,还暴跳如雷,把他们给轰了出来。
“那卢媛小姐呢?”张飞问。
“没有见到,但据说被卢植锁在了后花园中,其它的,就不知道了。”
张飞一听,心中不免怅然,对卢植是又气又恼,对卢媛是又爱又怜。一想到卢媛,心中犹如刀割一般,不知她整天被锁在苑囿之中,青灯冷对,身体消瘦了没有?假以时日,她是否还能抗得住清冷孤寂,是否还能抵得了卢植的软磨硬泡、威逼利诱,这些都是未知数。
一想到这,心里空空落落的,如透气的玉琮一样,十分没底。随着时日的增多,他越来越觉得有必要见卢媛一面,当面问个清楚,但去了几次卢府,都被毫不客气地挡了回来。卢府也戒备森严,像防贼一样防着他,水滴不进,油泼不进,他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见到卢媛。
他只恨自己没有刘备的本事,可以在树上荡来荡去,如此则可以轻而易举地混进卢府,见到他朝思暮想的卢大小姐。想到刘备,他心中又是一阵欣喜,觉得他肯定能把抢人之事办成。只可惜刘备说话只说了半句,抢人之事如何实施没有说清。这个刘备也是,一去数日,像来的时候一样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从来没来过一样。
闲来无事,他只有每天到桃园里逛,希望能碰到刘备,几乎时时盯着桃叶,但凡有一点响动也要去看看,但每次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树上不是走了只猫,就是惊了只鸟,哪有刘备的身影?
树叶依然是出奇地大,风过后掀起一阵阵绿浪,汹涌着,像是要淹没谁一样。
有一天,张飞像往常一样来巡察桃园,却惊奇地发现,在那绿浪之后,挂了几个青蒂,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又仔细地看了看,这下看清了,没错,正是桃子,他的桃树结果了!
“结果了!结果了!”他欢呼雀跃,像小孩子得了糖果一样欣喜,要知道他的桃树可是从来没有结过果的,今年不知为何,竟然挂果了,他数了数,还不少,而且数目还在增加。
他叫来了张仁、黄氏和弟弟张羽一同来欣赏,张羽和他一样,欣喜若狂,黄氏也很开心,唯有张仁心事重重,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欢喜过后,他支开了黄氏和张羽,独留下张飞,二人在桃林里促膝长谈。
张仁坐在亭子里,一脸严肃,张飞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神情。
“儿啊!”张仁开口道:“水中捞明月,镜里观怒花,你和卢媛小姐的事我看多半是,嗯嗯!”他话没说完,留了半句,意味深长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张飞见他这样,一脸无奈,苦笑道:“爹,都到这时候了,您就别充什么文人了,有什么话请直说!”
张仁一听,连忙收了深沉,面带歉意地笑道:“你俩的事儿,我看黄了!”
“也说不准,说不定还有转机。”
“还有转机?”
张飞本欲把抢人之事说出,但一想此事还是保密为好,所以又忙不迭地加了一句:“也许吧!”
张仁只当是他不死心,也就不以为意,又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之前给你说的事儿,你办得怎么样了?”
“什么事?”
张仁二话不说,顺手从背后抽出两把刀来,“啪”的一声,摔在了案几上,张飞一看,正是那两把杀猪刀,玄黑依旧,放着寒光。
“你现在不当文人了,总得有个出路,我让你去学杀猪,你好像不上心啊!”
“不是,”张飞看着那两把刀说:“儿子不是不想学,只是这些天烦心事太多。”
“有什么烦心事?还不是被儿女私情闹的?不是你说的吗?大丈夫功业已立,何患无妻?”
“理是这个理,可我心里……”张飞说着,心里一阵悲楚上来,鼻子一酸,眼泪禁不住就要流出来了。
“看你这是啥德性!啥也不说了,明天给我去学杀猪。”张仁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吩咐道,“杀猪场的陈一刀是我的故友,他杀猪的本领高超,你明天找他学。”张仁说完,便站起来,拂袖而去。
张飞一脸茫然,落寞地坐在那里,不知道自己的路到底在哪里。他抬头看了看桃树,又看了看天,但见天空蓝绿蓝绿的。流云成团,就像泡在池水中的白麻一般,怎么也化不开。
第二天,在张仁的一再督促下,他才打起精神向杀猪场走去。
杀猪场不在富人区,在穷人区,要跨过横亘在二区之间的分水沟才能到达,沟上架了几座桥,每座桥上都有人把守,盘问着来往诸人。
把守的士兵见张飞面容白净,身着华服,一脸落寞地走来,觉得此人十分可疑,喝了一声道:“干什么呢?”
张飞心情本就不好,不欲搭理他,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杀猪的!”他说这话时,双目圆睁,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没想到激怒了那个盘问的士兵,他提刀湊了过来,另一个把桥的士兵也跟了过来,但略显怯懦。
二人把张飞围住,仔细地打量着他,但见他衣服光鲜,身直腿细,头发梳得甚是妥帖,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杀猪的,越看越起疑。
“你真的是杀猪的?”那个怯懦的士兵小心地问。
张飞一脸蛮横,面目已然变黑,傲然说道:“是与不是又怎样?”
“呦吼!还挺厉害嘛!”起先那个士兵不齿说道,“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说完正准备拔刀,与张飞过上几招。
张飞也不知从哪里来的横劲,也准备从腰后抽刀干上一架。
这时,突然,二人均感手上一紧,仿佛被铁钳钳住一般,抽刀的手同时被制住,并往一处拉,二人痛极,不自主地随着痛手面对面地拢到了一起,嘴脸几乎碰到,同时又都感到腰上一紧,二人像被铁箍箍住一样,困在圈内,想要动弹,已然不能。
这变化来得太快,二人均来不及反应,等到反应过来,张飞看了看那箍他的东西,原来是一条长长的手臂,再看那手臂的主人,他不是刘备,更是何人?
“你,你…”张飞正准备说话,但被箍得痛极,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这样子过了片刻,张飞和那士兵均已气消,刘备这才松臂。二人如蒙大赦,忙揉了一下自己的腰和手臂。
那士兵仿佛习以为常,倒也不恼,只是没好气地说:“刘备,一年来,你箍我几次了?”
刘备忙陪笑道:“军爷,圣人有云:‘君子无争’,‘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军爷你火气太盛,不符合和谐社会的要求,我也是没办法,总要为太平盛世出一份力啊!”
“你!”士兵本欲发作,但一想到这刘备委实厉害,膂力过人,心里怯他几分,“罢了罢了,”他指着张飞说道:“只是这贼太过蛮横,谎称自己是杀猪的,这才要盘问他。”
张飞本欲发作,刘备伸手止住了他,对那士兵和颜说道:“这个人我认识,他确实是个杀猪的,而且杀猪技法独特,能瞬间杀人于无形。”
士兵一听,倒吸一口冷气,心里又怯了几分,忙陪笑道:“既然刘兄说他是,他就是,我们放行便是。”说完便让开了。
刘备携了张飞,跨过了桥,来到了穷人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