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在华北大地的山东省不靠海岸的地方天气略微有些闷,太阳挂在天上,天空中没有云彩,也没有风,周围很热,平时拥挤的公交车,人都少了许多,这多半是上午的原因,到了街道上人多的时候,照常是人挤人的一片。今天,趁着心情还算好,还没到啃方便面的境遇,我要去看望一位老朋友,在新市区搬砖的李大春。
我下了公交车,走到了
来到李大春工作的地方,那是一片建筑工地。这是一座快成型的楼房,钢筋和水泥组合成了冷冰冰的楼架。楼很高,高的看不见顶。李大春是这片工地的泥水工,负责推水泥和打下手。他原先长得白白净净的,半年多的风吹日晒使他沧桑了许多,成熟的连我都差点认不出来。谁会想到,如今这满面灰尘的的他半年前是某省会大学金融系的大四学生。
大春是个特别聪明的人,大学的课去听听就能过,这几年他过得超自在,网吧,商圈,某某赛事,某明星的签字会,从没少了他的身影。但偏偏到大四了,别人都在忙着考研的时候他却没有踪迹了。他父母身体健康,家中经济状况还算中等,他究竟中了什么邪?大春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些内向,不太爱和人说话,不愿去人多的地方,曾经听他抱怨过,与其庸俗的社交不如高贵的独处,因为与女朋友相隔百里,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听演唱会,一个人吃火锅,做什么都是一个人。偶有假期就坐高铁跑去和女友团聚。
中午,大春散工后带我来到街边的一家小饭馆,点了几瓶啤酒,要了一盘花生米,一盘酱牛肉,在酒和菜快要端上来的时候,我看了下他的眼睛,那眼睛还有着原本的光芒,只不过暗淡了许多。像是迷路了一样,我问他,为什么不上了?上了没用,我又不喜欢做那些事,毕业了也无事可做,你父母知道吗?没呢?不敢告诉。酒喝了几大杯,话渐渐多了,原来大春异地恋了三年的妹子和她分手了,妹子问她能不能踏实下心来,将来买个房子,去公司当个小职员慢慢爬,慢慢换房贷,大春说不,大春说我的生活该是天马行空,无拘无束。妹子说她怀孕了,是大春的,大春愣了。然后沉默了十多分钟,十多分钟没理人家,妹子就把电话挂了。第二天晚上,大春说,我们结婚吧,妹子在电话那头哭了,哭的挺伤心的,妹子说她白天把胎堕了。大春发飙道,怎么没跟他商量,妹子说上次做的时候不戴套和她商量了吗?然后,三天后,妹子来电话说,我们分手吧,大春说好,分手就分手。
好几个月都没联系了,你不去见见她吗?不见,见了该怎么说?
大春去面试,人家问他,你有信心做好这份工作吗?他说没?人家问他,会做什么?他说啥也不会,不会你去面试干嘛?满嘴谎话。头也不抬,西装也不穿,那个公司要他,于是,转着转着就来到这片工地,还有点力气,就从零开始吧,于是每天搬砖,推着小车子,满工地跑,身体累了,心却不痛了。哎,大春,你女朋友前几天来学校找你了,她抱着一个孩子,孩子白白胖胖,挺可爱的,大春眼神突然来了精神,真的吗,嗯,真的,我骗你这干嘛?收拾一下,去学校参加毕业典礼,领个毕业证,找个好工作。我在学校等着你。
后来,大春去了毕业典礼,因为以前成绩优异,所以学士学位和毕业证学校都没有扣,听说那天,他离开工地时,跪了下去,不知是跪工友,跪天,还是跪自己。
生下来吧,我养,我们结婚吧,林末对着电话那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