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熙熙攘攘的培训大厅里,读余光中的《四月,在古战场》,作者这样写:‘’在异国,冷眼看热花,‘’‘’他想。他想。他想。他永远只能一个人想。‘’我的眼泪瞬间崩落。思乡,是每一个孤独在外的游子的通病,温暖又凄楚的情结,拨动着多少人渴望热切又有些胆怯的神经。
作为女人,我们都是其中的一个。
我们的思乡病不是地理上的,我们的家乡在离家时的那一回眸间,那沉淀在记忆里的场景日日发酵,于是,我们的心在涌动一种东西,又不太敢想,怕落泪,我知道那个东西叫:想家。
记忆里老院子后边有一个高高的方台,面积很大,叫避水台,据说是早年发水时的避难场所。方台上长满了高大的榆树,桐树,不知名的树,低矮的灌木,各样的杂花,斜坡上是歪歪的柳树和杂草。春天里我们采过榆钱,那清甜的气息至今还弥漫在我的岁月中。
夏天夜里寻蝉是最欢快的往事,心里颤颤的,有怕蛇的恐惧,更有得蝉的惊喜,那只丑丑的虫子给的刺激,深深地刻进我的记忆里,以至于后来它常常爬进我的梦里,带给我夜夜的甜蜜和惆怅。秋天我们采过树种,学校举行捐种子比赛,我一等奖的大红花里有它的功劳。冬天,飘飘洒洒的大雪美丽了一整个冬天。
后来长大上学离家成婚生子,生命的脚步一刻也不肯停,每次都来去匆匆,老院子早就荒弃了。那一年想它想得受不了,趁看妈妈的时候自己回了一趟老院,原来的高高的台子已经不复存在,树木杂草也了无痕迹,取而代之的是漂亮的院落和楼房。
家乡永远是儿子们的,从来就不是女儿的。时代在向前,儿子们在不断的改变它,我们无能为力,儿时的玩伴已不在一起,我无人倾诉我的失落和郁结,只自己找了个地方流了一会儿眼泪。
我们怀念的究竟是什么?是那一草一木的风景,是儿时的快乐,还是已经失去且再也不回的时光?每个出嫁的女儿都是孤独的旅人,这种孤独无人可以倾诉,无景物可以寄托。
我还常常想起姥姥家村东头的大凹坑,满凹坑的树,一年四季都是乐园,冬天光秃秃的枝丫伸进蓝天里,勾勒出奇奇怪怪的形状。大清晨蜷在被窝里听外面呼呼的风声,觉得格外温暖。缩着肩膀捡柴的乐趣也只能在梦中重温了。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再也不敢回去,怕再一次失落和难过,怕记忆因现实的冲击反而模糊。
我的思乡病是再也治不好了,这种病男人们不理解。我也不告诉他,且让我自己忧伤又甜蜜地思念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