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事件背景
那是2009年的5月份,南方的夏天已然来临。天空是北方难得一见的湛蓝清透,只是那空中的几朵白云怕是要被这炙热的阳光烤化了。
那时的他虽还没有升级成老公,我们却也一起相互扶持走过5个春秋,也盘算着在09年领结婚证。我们从毕业到参加工作不到两年,两个人的工资总共不到四千。我们租住在板樟山下一个老旧小区里的一房一厅。一房一厅是房东的说法,在我看来根本算不上,房子是房东将一个小两房改成两套一房一厅。所谓的厅没有窗户,即使在白天烈日当头里面光线也是很昏暗。仅有的自然光来源是打开卧室的门,卧室窗户进来的光线穿过门框投放在客厅的地面上。卧室旁边有一过道通向厕所,过道本来就不宽我们在过道靠卧室墙边支了个大约60*30CM的架子,上面可以放一个单煤气灶头和些许厨房用具。架子另一端就紧挨着厕所的门了,厕所门打开后有一个很高的台阶。整个台阶不大见方,蹲厕就在上面。上方有个已经发黄的热水器。由于房间是改动后的,厕所的窗户用一墙面隔开是与隔壁共用的。那半扇窗户上排气扇黑乎乎一片挂着不少的絮状物。
这就是我们当时住的房子每月房租650元占总收入的16.25%,显然是个不小的支出,但终究也算是在这为梦想打拼的城市中有了休憩之地。
我俩老家相隔千里,但都出生于农村都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救济户。大学时期每年不到四千的学费都是各自家庭沉重的负担。我们都因交不起学费申请了助学贷款,都因为没有生活费只在食堂点一块钱的土豆丝,都在校外兼职打工的路上奔波。也许是因为同样的出生卑微,更容易相互理解惺惺相惜,自然而然我们就走到了一起。
那时从校园到毕业工作后我们仍有记账的习惯,尽量减少不必要的支出,为尽早还清学校的贷款也为了让生活有安全感。渐渐的手头也有了三万元的存款,终于攒够还学校贷款的钱了。日子在向我们规划的方向一点点靠近。
二、小儿科的骗术也中招,源于内心的贪婪
5月16日,那是他参加中级职称考试的日子。由于要坐公交怕堵车我们早早到达考场,做好准备。看着他走进考场,我就离开去了家乐福山场店。随便转转,蹭蹭空调。在二楼的电饭锅展示架前,突然有人拍了我的肩膀。我回头一看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中等身材,白白净净头发披肩,略染黄色打着小卷儿,一身白底蓝色小碎花连衣裙。她嘴角上扬对我说:“姑娘那个钱包是你的吗?”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面看过去,在我侧后方的地面上趟着一个黑色短款鼓鼓的钱包。我回应,“不是我的。”就在这时过来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有些秃发嘴角右下方个有很大的痦子。他左右看看捡起钱包准备走,这个女的一个箭步上去拉着中年男的胳膊。她说:“这是你的吗?”中年男回应,“这也不是你的。”他俩开始争执起来,这在商场的角落并无他人过来围观。
这时一个上年纪的老头走了过来,老头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身着白背心黑色大短裤右手拉一购物篮。他询问怎么回事。女人拉着我说:“我俩看到了这个钱包,这个人捡了起来又不是他的他要拿走。” 老头说:“先看看钱包里有什么再说吧,争成这样。” 中年男打开钱包一看,满满的塞着花花绿绿的外币马上合上众人皆是一惊。空气立马变得紧张起来,老头说:“我有个亲戚在瑞士这些都是欧元呐,这可是不少人民币哦。”中年男把钱包攥得更紧了,女人又拉拉我说道:“我们也看见了你别想独吞。” 这时老头表示商场人多眼杂出去说。
我也不知道怎么着就被推推挪挪到了家乐福外面一个僻静处。女人说:“我小孩上高中了很想要一个电脑正好这钱我俩看到了都是有份的。你一看就是个大学生,一个人在外边打拼不容易吧?看到你就想到我的孩子在老家读书。”说着眼角都湿润了,当时我的心里真的是一阵酸楚。中年男说:“我的老婆最近身体不好,我的生意又出了状况真是好难。”老头说:“大家都不容易我看也就分了吧。”中年男和那个女人面露笑色不停点头。随后中年男又打开了钱包看看说:“这里估计有得有10万人民币,我们平分吧。但是我现在手上没有钱,我回去取钱再过来。”女人和老头都不同意经过一番协商后,拿着钱包的中年男人决定将钱包留下,并与我们三个身上的所有钱放在一个皮包里。当时我就迷迷糊在拉扯中就什么都听他们的了,一点防备心理都没有。
于是我们几个就去了马路对面的银行取钱,边走边听那女人聊自己的孩子。到银行后分头取钱,当时我和我男朋友的工资卡都在我钱包。当我取了一张卡后那女人已经站在我旁边告诉我为表诚意我应该把卡上的钱都取了,她就是这样的。我俩都是女的,怕到时分钱对我们不公平。就这样我取出卡所有我俩准备还助学贷款的所有积蓄3万元。这时另外两个男人也取好了,中年男人说今天太开心了到银行楼上的咖啡店请大家喝冷饮。我们一行来到店里坐下,中年男人点了四杯橙汁。然后让我们把钱集中在一起然后用一个黑色胶袋包起来放到一个黑色皮包中。之后中年男人的电话响了,他说他得出去一下,这个皮包放在我这里保管。没过多久,那个女人和老头也相继说有事出去一下并再三叮嘱我要看好皮包。我就抱着皮包乖乖的坐在那里,时间慢慢过去了不知道多久我的心开始发慌起来。手不禁伸进包里拿出黑色胶袋,打开一看是盒蒙牛纯牛奶。顿时眼前一黑,感觉自己飘在空中呼吸急促起来。这应该是个梦,我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很疼。完了我被骗了,我颤颤巍巍的从楼上下来。马路、银行、家乐福早已没有了他们的声影,的确骗子怎么还是在那让你找呢?
三、报警
烈日晒得我睁不开双眼,晒得我肉疼心痛。将内心的贪婪与不劳而获的丑陋暴露于烈日之下能不痛吗?我仍在家乐福门口四处张望,周围的一切虚幻飘渺,我给自己不停地说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这时电话响了,男朋友考完试出考场了。我瘫坐在地上告诉她我被骗了,十分钟后他跑过来了大汗淋漓,声音急促的问我是不是所有钱都取了出来。我点了点头,他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一个巴掌打在我的脸上。可是我没有觉得疼,只感觉自己似乎还有些气息一呼一吸一进一出,仿佛自己已经悬于空中脚下是虚无一片。男朋友一下子把我拥入怀中用手摸着我的脸自责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怎么能打我?疼不疼?”他拉起我,“走,我们去报警。”
警车大概十分钟后就到了,我们上车到派出所做笔录。我支支吾吾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已经断断续续说不清楚了。不知道是因为内心慌乱,还是不敢直视自己内心的丑陋,两者应该都有吧。只听见警察在旁边说都是大学毕业生,怎么会相信这种把戏如此云云。我就坐在那里,好像他们离我很远,声音忽远忽近。再后来我们怎么回的家,我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回家后,男朋友给我道歉不该打我。他打电话向朋友借了300元,要不吃饭都成了问题。告诉我等下个月发工资就好了,这事过去了不要再想也不要再提。要相信后面会越来越好,要记住教训不义之财莫伸手。即使有着深入骨髓的卑微,有着对金钱的痴迷,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四、后记
至此,此事已经过去9年了。当年的男女朋友已经是老夫老妻了,我也从未向他人提及此事。这9年里我俩倒偶有提起此事,多是以想想我们最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简言以概之,到底应该是怕伤了我的面子吧。其实在那段时间很多个夜晚我是在自责中渡过的,极度的否定自己以致于还有过轻生的念头,不敢直视自己内心的丑陋。
这是成长也是教训,还好那时我们还年轻一切开始还不晚。随着工作的提升,收入渐渐有了改观。学校的贷款于09年底我们还清了,10年我们结婚,11年我俩存了十万元又向亲朋东拼西凑在郊区交了26万元的首付款买了人生第一套房子,11年底大宝出生并还清所有的借款,12年装修搬家,13年买车,15年二宝出生,16年买人生第二套房子,17年买第二辆车子……,生活越来越好了。我俩在一起也已十四个春秋,幸福甜蜜。
现在回首看看这次经历,被骗不是因为我的单纯无知而是因为内心深处的贪婪。正如所说经历的过往,成为你的血你的肉,要时时审视让未来的路更好走,让自己的心更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