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大师学写作0002——关于朝阳的描写

学习书法,要先学会点横撇捺折等基本笔画,然后学习字形结构,再学章法布局,最后才能笔走龙蛇,满纸云烟。学国画也一样,先学会画树、画石头等基本要素,才能学会国画创作,画出世间万象和气势磅礴。学写作,我想也要从最简单的对象开始,从培养最基本的描摹能力入手,一点一点地提高写作水平,一步一步向大师们靠近。

  学习就从我几乎每天见到的太阳开始吧。太阳是地球的能量来源,万物生长靠太阳,没有太阳,就没有地球的生机勃勃,没有太阳,我们人类根本不会出现在这个蓝色星球上。

  这些最基本的知识我是知道的,百度后我还知道:太阳是太阳系的中心天体,占有太阳系总体质量的99.86%;太阳是位于太阳系中心的恒星,直径大约是1392000千米,相当于地球直径的109倍;从化学组成来看,现在太阳质量的大约四分之三是氢,剩下的几乎都是氦,采用核聚变的方式向太空释放光和热;太阳目前正在穿越银河系内部边缘猎户臂中的本星际云,目前太阳大约45.7亿岁……

  但要说到写作,说到让我用文字,从文学的角度,去描写一下太阳,或者再缩小一点范围,从描写朝阳开始,我发现自己可用的词汇并不是太多。能顺手写出的,也许只有这些:红彤彤的朝阳、太阳像个大火球、火红的太阳给云层镶上了金边、太阳一点一点地从云层中跳出来,撒向大地一片金黄,眼前的一切在太阳的照耀下,都披上了金色的外衣……

  再往深里写,估计就有难度了。上学时,在课本上学到的关于朝阳的描写词汇本就不多,加上遗忘和生疏,要想写好朝阳还真是力不从心。这感觉就如刚刚学素描,画好一个正方体,或者一个圆圈也很不容易!

  翻开大师们的著作,关于朝阳的描写还是有的,只是以前我阅读时没有留意,让这些美好的词汇和句子白白溜走了。我最喜欢的关于描写朝阳的句子,是高尔基在《人间》中的一段描写:

  “远处,在草场尽头的树林后面,光芒四射的太阳不慌不忙地升上来,在树林的黑色树顶上燃起了火焰。然后,一种奇怪的、激动人心的活动开始:草场上的雾气越来越快地往上升,由阳光照成一片银白色。这以后,地面上就耸起灌木丛,树木,干草垛。草场仿佛在阳光下溶化,向四面八方流去,颜色金黄而带点暗红。这时候,阳光接近岸边的、平静无波的河水了,于是整条河都好象在活动,所有的水都涌到太阳照着的地方来。太阳越升越高了,它欢欢喜喜,祝福一切,晒暖光秃而冻僵的大地,大地就发散出秋天的甜香。清澈的空气使得大地广漠无垠,把它无限地扩展开去。一切都在往远方飘去,而且在召唤人们也到大地的蓝色边沿上去。我在这个地方看见太阳升起过十多次,每一次在我的面前总是诞生一个新的世界,充满新奇的美丽……”

  我第一次读这段文字时,就被震撼了!朝阳在高尔基的笔下活了过来,朝阳下的一切都流动起来,有了色彩,有了温度,有了气味。闭上眼睛,默念文字,我的脑海里,就能从暗到明,从静到动,从冷到暖,从远到近,再从近到远,动态的、连续的呈现高尔基笔下的完整画面。

  仔细拆开分析,高尔基的这段文字,没有运用什么华丽的词藻,也没有运用高超的修辞手法,只是在几处用了拟人手法,略作点缀,就让笔下所描写的画面充满精气神儿地呈现在我的面前。

  究其原因,我发现高尔基这段文字出彩的秘诀,除了观察细致外还有二个技巧:

  一是描写顺序的安排,通过使用动态的词语,不断地推近、平移、拉高画面,快速牵扯读者的神经,不断地跟着笔者进行视觉位移和画面切换。给人的感觉,就是在看一段朝阳缓缓升起的慢放小视频,有一种酣畅淋漓感。

  二是运用多种感觉器官,丰富描写层次和深度。比如草场在阳光下竟然“融化”了,而且还向四面八方“流去”!这让随着朝阳升高而带来的温度变化,通过皮肤对温度的感知,精妙展示出来。还有大地在朝阳的温暖下,散发出“秋天的甜香”,香是嗅觉,甜是味觉,简单的几个字,就激活自己的鼻子和味蕾,使自己的文字体验更加立体化。

  我觉的给人的文字体验越好,文字水平越高,这样的文字才有深度,有力量,有阅读和学习的价值。我看过一篇文字,说有人通过阅读大师关于美食的描写,竟能胃口大开,治好厌食症,足见文字在大师笔下的力量和神奇。反过来讲,文字体验效果好,能让读者身临其境,肯定是许多写作人所追求的目标。

  看来让自己笔下的画面动起来,运用不同的感官去描写眼前之景,才是提高描写水平,增强笔力的关键所在。其他的大师们也有关于朝阳的描写,读来也很让人过瘾,比如:

  第四天清晨,风消雪停,东方的一轮淡淡的灰色太阳,疲乏地挂在天空,好象它也被这狂风暴雪打击得精疲力尽,夺去了它无限的热量。它对着大地也是冷冷淡淡的没有神气,无精打采。整个的山林被酷寒的威严吓的寂静无声。只有天空剩下的雪粉碎末,象霜渣一般下落,它遮蔽着太阳的光芒。(曲波:《林海雪原》)

  太阳因为有雾气的关系,显得不同寻常,好象一个人,有五官,能感觉,要把他表现得恰当,总得用男性代名词才成。……这个光芒四射的物体简直就是一个活东西,有金黄的头发,有和蔼的目光,神采焕发,仿佛上帝,正在年富力强的当儿,看着下面包罗万象的世界,觉得那儿满是有趣味的事物。(【英】哈代:《德伯家的苔丝》)

  曲波笔下的朝阳和高尔基笔下的朝阳正好相反,一个幸福喜悦,一个疲乏冷漠,而哈代所描写的朝阳,就成了一个有趣的,俯视人间百态的“活物”。

  一路读来,收获满满,这些文字我都或出声,或不出声的去诵读默念,用大脑还原成画面,在脑海里浮现出来。还原的画面越细致、越精彩,文字体验就越好。仔细翻看,关于朝阳的描写还有很多,略作摘要,以供学习:

  天边渐渐地亮起来,好像谁在淡青色的天畔抹上了一层粉红色,在粉红色下面隐藏着无数道金光。忽然间仿佛起了一阵响声似的,粉红色的云片被冲开了,天空顿时开展起来。一轮朱红色的太阳接着从天际慢慢地爬上来,它一摇动,就好像发出了大的响声。它终于爬上了水面。在它的下面有一片红光承着它。它升高,红光也跟着伸长。它愈往上升,它的光芒也愈大。在短时间以后太阳已经离开了水面,而逐渐变小了。同时它的身体也渐渐由朱红色变为金红色。霎时间霞光布满了半个天,维护着这一轮金光灿烂的朝日;水面也荡漾着无数道金光。天空中好像奏着一曲交响乐,一片响亮的曲调送进人们的耳里。(巴金《雾》)

  只见那沙浪绵延无尽的天涯,正浮起半圆大红的朝阳。那朝阳,先呈现出一团柔和的紫红,开始并不耀眼,后来在几朵云彩的衬掩下,才渐渐发出一片浓紫和橙黄交映的辉芒。一刹那间,这辉芒又把整个沙漠照上一层光怪陆离的颜色。在这片神奇而又奥秘的色彩笼罩下,不由使人感到,此时此刻,好象置身在闪耀着各种光泽的珠宝库中一样。初升的朝阳,一旦离开远方沙漠的地平线,便很快地腾跃而起。这时,绮丽的彩霞,一时之间,都变得金光灼灼。而那些起起伏伏好象无数金字塔排列起来的沙山,也很快地发生变化:向阳的一面,立刻闪起一片耀眼的金黄,背阴那面,从一抹苍灰的暗影中渐渐浮出一层奇异的金绿色。这朝阳带来的美丽色彩,很快便染遍了整个沙漠,也染遍了在沙漠中逶迤而去的古长城的轮廓。那随着古长城轮廓排列着的古烽火台的遗址,也变成了一溜越远越小的金色的光点。...(严阵:《荒漠奇踪》)

  一道淡紫色的光线,象夜晚点燃作为自由信号的烽火,掠过群山的顶端;山身仍作灰蓝色,同山谷里飘浮着的带着露水的云雾成为明显的对照。过了一会儿,一个象红宝石般的圆盘慢慢地从地平线升起,整个天空都受到了它的影响;周围高低不平的景物,圣莱奥纳昂钟楼,岩石,隐藏在黑影里的牧场,都不知不觉重新出观,山顶的树木也在黎明的红光中显现出来。太阳优雅地一跳,就从包围着它的火红色,黄色和青玉色彩带中解脱出来。它的耀眼光线平行地把一个个山峰连接起来,从一个山谷伸展到另一个山谷。(法巴尔扎克:《舒昂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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