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卯年冬月,余与妻出市区,南行百余里,至迤逦群山中,其间有峡谷者,人谓之牛角沟也,吾二人着装齐备,欲作野线穿越。
至谷口,林木倒伏,枝丫匝地,路亦为之阻塞。余往复多次,竟不得入,妻气馁,弃吾折返车中。
余心有不甘,又寻路径,天可怜,终于崖壁边缘处,弓身伏行,贯铁桶树阵,方得以入。
彼时,谷中寂廖无人,凄神寒骨,枯枝衰草,小径尽没,兼之乱石穿空,乌鹊悲鸣,萧杀之气,荡于其中。
前路已无可寻,见有溪涧,便溯水而行。未及数步,忽记谷口处,尝标“内有野猪”警句,遂伐一短木,一作手杖,二则防身,虽不足卫,平添几分胆气,抑或有之。
穿越伊始,倒也平坦,于乱石间左冲右突,偶遇顽石有美玉之姿,便收入囊中,赏心之兰,也少有获取。偌大山谷,唯吾一人,神清爽,开胸臆,引啸而行。
山高谷转,至深处,拦路巨石渐多,手足并用,竟不能过。遂时而垒石为梯,时而绕崖而上,未几时,衣衫尽破,手布血痕,蓬头乎!垢面乎!
其间,遇一寒潭,水尤清冽,底部散落以红石,水咉之下,恰如胭脂般鲜艳,故前人冠之以“胭脂潭”,并刻石留念。
潭中有鱼,往来倏忽,山光下澈,影布石上。俶尔悬留,俶尔远逝,作快活状,山中无甲子,不知此鱼知寒否?
过胭脂潭,又前行,乍闻崖上林间有异响,疑有它,环顾四周,似有物掩于草莽,大骇,果有野猪乎?遂躲于石后。
良久,林下又传“窸窣”声,一野羊破林而出,余大乐,持杖上前,欲捕之,以慰妻山下相候之德。野羊亦是不凡,见状,遂飞身上崖,登山涉险而去。余目瞪口呆,此羊神骏,真乃:人中吕布,羊中赤兔也。
谷之尽头,一巨石立于山巅,遥望之,呈狮虎状。余遂缘藤而上,至虎首,则其顶部平坦如砥,恰如一高台耳!
移步台上,正自观景,感慨尚未脱口,忽觉些许清凉袭来,闪目长空,蓦然乃雪花无言以下,余兴致顿为之散尽,天晓得,风雪几何,一时竟凝噎。
言念及此,足下亦自生风,急速下山而去。出谷口,心中悲苦:百里奔波只为谷,揽尽山风又何如。空有万丈豪情生,怎堪此间雪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