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带(小小说)
文 李伯强
二根在地里拉土,晌午的太阳把疲惫的二根弄的火冒三丈,对天猛嚎几声,哗啦啦一声,刚装好的土垒下一片。站车边的二根二话没说,举起铁锹在垒土上猛拍几下。
“呵呵,傻根,忘了关车门吧”邻地的憨子嘲笑着。
“球,装多了,卸点。”二根的牛眼暴裂,憨子脖子一缩,转身忙自己的。
太阳下的二根挥舞着手中铁锹,猛甩,仿佛甩出的不是土,而是太阳。汗水湿透了二根的衣裳,情绪不稳的二根像被剥皮的兔子,只剩呲牙的份。
不服气的二根脱去上衣,露出红黑的肌肉,又系系腰带,皮带上疙疙瘩瘩令手不舒服。摸起这根皮带,二根的火本已半消,又腾腾上来了。
过半百寿日,侄子、侄女带大包小包来祝贺,儿子倒好,让人捎五佰元钱外加一个怪异的皮带。辛辛苦苦拉扯大,当官了,有出息了。盼星星盼月亮,回来一趟,司机代表了,司机等于儿子吗?小孙子该上一年级吧。
看着快垫好的地头,二根理了理零乱的花白头发,不由自主又哼哼几句谁也听不懂的曲子。气顺了,继续拉土。光脊梁拉土的二根,酷似拉磨驴,唯一区别驴转圆,二根走直线。地头突然停辆轿车,干活的憨子和二根都停下来,瞅向车,车门打开,走下一个穿着华丽的小子。
“操,憨子的三弟猴子。”二根边嘟囔边採土,华丽的猴子路过二根时,眼光一亮,慌忙掏烟递给二根。
“二根叔,抽烟。”
二根不慌不忙接过烟,“发财了,猴子。”
“托您的福,发点小财,松哥都当局长了,还干啥?”猴子眼光不离二根的腰。
“腰里系的啥?二根叔”猴子没想离开。
“腰带,猴。”二根拿起铁锹又要装土去。
“叔,甭走,商量个事,中不中?”猴子转到二根面前,一脸媚笑。
“啥事?”二根心里犯嘀咕,这种精的冒泡的人,能念啥好经。
“你这皮带卖给我吧,叔”
“卖给你,我提裤子走路啊?”二根牛眼又暴裂,拿我穷开心吗?
吓的猴子猛的后退几步,连声道:“真的叔,五百元怎么样?”
“不中,你个猴孙”二根已失去耐性。
“外加两盒中华烟。”猴子狠狠心道。
“滚!”二根扬起铁锹。
猴子扬起一阵尘土,不见踪迹。二根再也没心拉土了,架起三轮车往家奔去。
前后门关紧,他细细的打量着手中的皮带,外边一层疙瘩,也没啥值钱的。是皮带环子吗?他用手扣了扣,又撩了撩,重,真重。黄金,对是黄金的。二根的手抖了抖,孩啊,你可别犯浑,电视上抓贪官镜头在二根眼前晃个不停。
一口饭未进的二根,连夜坐车扑向4百多地的儿子家,儿子松出差了,儿媳妇看着风尘朴朴的公公,惊慌失措,连声问发生什么事。
“皮带,金子的。”二根举着手里的皮带,愤愤的嚷嚷。
“哪能的?爸”儿媳妇巧儿接过,看了看色泽,又跟手腕上的金手箩子比比,连忙放嘴里咬咬,脸色一变。
“让卖黄金的看看?”二根说。
“要是真的,别人问你从哪里买的?怎么办?”巧儿担心的说。
“你去吧,巧儿”二根说。
“行,可我拿个男式皮带去,也不好看。”巧儿看着手里宽宽的皮带。
“只要皮带环子,下面剪掉”。
“怪可惜的,”巧儿边剪边说。突然,里面露出一片纸,连忙停下,并掏出,是张存折。
二根和巧儿看着存折上面一串串的零,再无心去辨别皮带头是不是黄金的了。(完)
2017 12 19 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