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子之杂谈(江前进)

                                                                           

      子曰:“吾十有五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这段话言简意赅鲜活地展示了孔子(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的一生。

        岳母今年86岁,已入耄耋之年。既没能做到“从心所欲”,与圣人的其他完美期待也相去甚远。但做为市井百姓的布裙荆钗之一,却当得起“持家有道,教子有方”这八个字!

        岳父为铜矿井下工人,上世纪五十年代铜陵市早期的建设者,岳母是家属工,他们育有四女一子。

        二老皆目不识丁,可长大成人的子女中有教师、工程师,经济师等…… 虽不敢妄称皆是社会栋梁,但也无愧新时代(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四有新人”之称号!

        我妻子在她家行三,小名为“根子”。诺,后面的弟弟也就呼之欲出闪亮/隆重登场了!

        生活中,在岳父/母家,“撼山易,撼岳家军难”。咳咳,笔误,应是“撼山易,撼舅老爷难”!譬如,他没到家,那是不会轻易开饭的。当然,这也是应广大群众的强烈要求。谁让我们即使腹中“东风吹,战鼓擂”,仍是心口不一地“呵呵”道:“不饿,再等等……”

        虽如此,可岳母却从来不承认自己重男轻女,我们这些“外人”也心领神会地纷纷点头称是。

        二十多年前,只要逢年过节,岳母就早早起来,去菜市场采购,回到家赶紧地拣、摘、洗、切,然后又热火朝天地煎、炖、烹、炒……

          狭小的客厅里,女婿们心无旁骛地陪岳父及舅老爷砌长城,忙着“跑风杠”;妻子与姨姐妹们“叽叽喳喳”地说笑着(偶尔进厨房搭把手);而小的们则像流寇一样,屋里屋外桌旁桌下地到处乱窜……

          岳母以一己之力,殚精竭虑地张罗了一大桌子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的菜,口头禅是:“多吃菜少喝酒!”接着又一脸关切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小四子(舅老爷),你不能喝酒,就别陪他们喝了!”

        听这话,满满当当地都是私心杂念啊!至少,我有一种“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感觉。

        一婿半子?差矣?

        于是,我们几个女婿羡慕嫉妒不敢有恨地相视一笑,依序相继站起身子,低首,双手捧杯,恭敬道:“妈,您今天辛苦了!”

          居中而坐的岳父只是开心地笑着,其乐也陶陶其乐也融融……

        事与愿违的是,受父母关爱呵护多年的舅老爷,日后在欢聚一堂的家宴时,常说的一句话,居然是:“各位姐夫,哦,还有妹夫,今天我做东,四个人才喝了两瓶白酒,一毫面子都没有。来,再开一瓶……”

      嘻,“儿大不由娘”吗?待舅老爷憨态可掬地豪言壮语那番话的时候,迈过耳顺之年的岳母已然有些耳背了,估猜没听清楚她自己的儿子在瞎嚷嚷着什么。否则,看着归拢在一起的儿孙辈而喜洋洋的她,极有可能又要祭出(爱的)“当头一棒”啊!

        “父母在,全家就是一头蒜,父母是支柱,子女是蒜瓣;父母不在了,一头蒜的支柱没有了,蒜瓣就离心了。”这情境,悲喜交加!

        “父母在,兄弟姐妹是亲人,父母不在,兄弟姐妹是亲戚!团圆在父母家,走动于亲戚间。”这意境,拈花一笑!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这心境,冷暖自知!

        家母2002年、家父2003年、岳父2004年相继去世,痛哉惜哉!现今,我这边四个老人独留岳母一人,在人生旅途上,精神矍铄地为我们遮风挡雨守关把口!

          唏嘘感叹之余,想起坊间一则传闻。金庸先生93岁大寿之际,参演过金庸影视剧的明星们皆送上自己的祝福,有“长命百岁”一说。结果,金庸先生享年94岁!

      鉴于此,我们这些子女只想古朴厚重地祝愿老太太:“永远健康!”

                    2020年9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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