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个家,很朴素;我们三个人,很单纯。我们于世无求,于人无争,只求相聚在一起,相守在一起,各自做力所能及的事。碰到困难,钟书总和我一起承担,困难就不复困难;还有个阿媛相伴相助,不论什么苦涩艰辛的事,都能变得甜润。我们稍有一点儿快乐,也会变得非常快乐。 ——杨绛《我们仨》
杨绛先生写的《我们仨》,此书初稿完成是在2002年初,她以回忆形式记录一家三口往日的快乐和幸福时光。
写这本书时,女儿和丈夫已相继去世,留下杨绛独自一人,那时她已经八十七岁。忍受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由我们仨的家庭变成孤身只影。
用她自己的话说:“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她陷入悲痛中久久无法释怀,最后,她明白:痛苦不可以对抗,只能“逃避”。而她的“逃避”方式便是让自己埋头整理丈夫的遗作,清点自己的内心,这时悲伤和欢乐在她这里都成了过往云烟。
豁达、淡然、坚强、乐观,这些独特的光辉在她身上继续散发。在以后独处的十八年里,她仍然不辞劳苦,致力于学术研究,坚定走在严谨治学道路上:
第一、她不辞辛苦,反复整理、归类丈夫遗作。
钱钟书生前创作里,有大量的中外文笔记和读书心得,且大部分是手写,极小部分是机打。杨先生把它归为三类:
一类是外文笔记,包括英、法、德、意、西班牙、希腊、拉丁文。共一百七十八册,三万四千多页。
二是中文笔记,有他本人议论,偶有少许评语,数量与外文笔记不相上下,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时,逢思想改造,部分笔记被毁,变得支离破碎,不复完整。
三是钱钟书在各个寓所里的札记和读书心得。例如《容安馆札记》,这部分内容共二十三册,两千多页,八百零二则。这些札记,从古今中外,从经典名著到通俗小说、笑话、戏曲、唱本,他都列出很多参考文献,并作出比较。
这些收稿,凝聚丈夫毕生心血和智慧,曾随他们颠沛流离,从国外到国内。纸张变得发黄发脆、破损,字迹模糊,难以辨认。但是杨绛不怕麻烦,将它们分门别类,一一整理。
2000年,商务印书馆斥资近三百万元,成立专门项目组,将这些收稿扫描,并最大限度保留原貌,然后公之于众。这样就可以把钱钟书的不朽学识传承下去。
第二她翻译柏拉图《对话录》中的《裴多》篇。
整理完丈夫笔记后,丧女、丧夫巨痛如影随形。她又一头扎进书海。便读《孔子》《孟子》《老子》等东方哲学书籍,同时也阅读西方哲学书籍,希望从哲学中寻找心灵慰藉和出口。最终决定翻译《裴多》篇。
《裴多》描述的是苏格拉底就义当日在雅典监狱与门徒的对话。谈话内容主要是人的生死、灵魂和灵魂不灭的信念等问题。
苏格拉底说:“真正的追求哲学,无非是学习死,学习处于死的状态。”
先生选择晦涩难懂的《裴多》篇,与她当时身心处境相吻合,想结合自身经历探讨生死问题。最主要的是此项工作需耗费庞大精力,借此她可以全身心投入,从而减轻些悲伤,获得短暂平静。
先生虽然不认识希腊文,也从未专门研究过哲学,但是她并没有退缩。而且当时所住小区正在施工——装修改造房屋,日夜尖锐噪声、杂音入耳;翻译过程也遇到障碍——无法理解书中一幅画面。在朋友建议下,去大连修养一段时间,面对湛蓝深邃大海,疑难问题得以解决,回京后继续枯燥的翻译工作。
杨绛在翻译过程中,尽量避免使用学术用语,充分还原这篇对话录的文学价值和哲学价值。图书出版后,畅销很快。
杨绛在治学同时,铭记丈夫和女儿遗愿:捐出稿费,设立奖学金,这是他们仨的共同决定。
第三、2000年9月,先生和母校清华大学签订信托协议书,捐赠稿酬现金七十多万元和所发表作品获得稿酬的权利,设立“好读书”奖学金。
宗旨是希望贫困学生有能力好好读书,自发喜欢读书,让读书成为一种“爱好”或“嗜好”。寄语广大清华学子做到如校训“自强不息,厚德载物”那般,努力求学问、求本领,并培养良好的道德情操。
“好读书”奖学金目前已累积至千万元。杨绛先生用她在人世间最后的力量,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其胸襟广阔非一般人所及。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先生晚年只有在回忆和梦里品味一家人的团聚和幸福。醒来依旧是孤身一人,七分冷清,三分孤单,常常陷入无尽的思念深渊。于是诞生了感动无数人的《我们仨》。
第四、杨绛先生选择继续写作。先后出书《我们仨》《走到人生边缘——自问自答》《洗澡之后》(洗澡续篇),另又写诗《忆钟书》。
在女儿和丈夫相继去世后,她以“万里长梦”为引,以女儿病床创作的文章和画作为源头,加以扩展,回忆一家三口往日的快乐时光。写出了感动无数人的《我们仨》,此书在2003出版。
九十六岁时又开始写《走到人生边上——自问自答》一书。本书结合东西方关于生死观点,展开论述,谈一个历经世事的老人对人生的反思。
2009年,先生开始续写《洗澡》,名为《洗澡之后》。续写缘由是很多人误解原书主人公之间的纯洁友情,为防止有人胡乱写续,于是亲自完结那个故事,给读者留下美好结局。
在长达十八年的晚年生活中,先生没有停止思考,继续笔耕不辍。虽孤单,但她并不消极。依然积极乐观,坚持做该做的事。
纵观我们身边的老年人有几人能做到?大部分老人都是选择拿着退休工资,怡享晚年。
就是我们身边年轻人碌碌无为、散漫、没有追求的人也遍地都是。
不想做事的人有条件也不善于利用。肯钻研的人没有条件,创造机会也要上。
在你消极避世时,多想想杨绛先生的晚年生活,看看她都做了些什么?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