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正到达敦煌之前,敦煌存在于曾经的历史课本里,存在于《文化苦旅》中余秋雨对莫高窟辉煌沉沦的追忆。再俗一些,还存在于歌手含笑的哪句,“荒凉的古堡中,谁在反弹着琵琶”的歌词里。
敦煌,在我的脑海中始终是一副大风裹挟着黄沙呼啸而过的迷蒙,是一串叮当渐远的驼铃,也是飞天壁画中,那些舞出大国辉煌的飘飘衣袂。
敦煌于许多人,是梦。是一个明知可以触摸,却总心存敬畏,不敢轻易伸出手的大梦。
在前阵自驾西行的一路中,笔者一路走来,拍下或苍凉或壮美,或明丽的景色,总忍不住在朋友圈里配上三两句感慨的话语,与朋友们分享美景,分享自己的感受,而唯独在敦煌莫高窟之行,笔者没发图,没写下那些浅薄的话语。
因为,我知道,以自己的语言能力或自己对敦煌莫高窟的见识理解是远远没有资格评说的。
而今天在这里写下这篇文章,只是想记录下那时那境中的心情。
还记着到达敦煌时已是中午,来不及参观莫高窟。奔着想好好了解莫高窟文化艺术的心理,我们直接去了敦煌博物馆。
不得不说,敦煌,这个县级小城市,但博物馆的建设是其他很多大城市所不及的。同样,这里也是凭身份证,对游客免费开放。
在这里,可以看到很多莫高窟里的壁画图片,比较清晰,可以近距离观赏。也看到了许多各朝代的造像。这中间我们也看到了那个被历史记录的著名道士王元禄的照片。他对着镜头的憨笑里,有无知,有憨厚,看到的人不禁会感到唏嘘。
我们不敢设想,如果不是他,莫高窟里的壁画和经卷是否保存像今天一样好。只是,在知道那段历史真相时,难免为此感到悲哀和惋惜。
在参观完博物馆出来的出租车上,才被司机告知,在旅游旺季,莫高窟的门票需要提前预定的,否则就只能买应急门票。而应急门票,只能参观四个洞窟。
来到莫高窟景区后,印象最深的是那些以百岁或千岁计的白杨,峻拔挺立,默默地望着“九层楼”上一级一级的飞檐斗拱。如佛前护法,不离不弃,虽一季季叶落,却不曾离去,伴着莫高窟里的菩萨,还有那些或雕琢,或描绘菩萨的人们,相互抚慰,在这茫茫沙漠戈壁里,日子不至于太过寂寥。
当然,对于我这种没有任何古代文化基础和美术研究的人来说,参观莫高窟,远远谈不上鉴赏,只能说是欣赏。而那种美好不可描绘,多少个形容词也不行,无论多么华丽的形容词。
且不论其中的内容,单看那些流云般的线条,就明白,曾描绘这些绝美壁画的画师或许是落于民间的”吴道子”,只是他们不曾为帝王侯爵,达官显贵们画作,不曾被人们熟知罢了。
但这些无名的画师,把自己的一生心血与浓浓彩墨调和,穿越时空而来,让更多的后人看到了他们心中的虔诚和信仰。
日本著名画家平山郁夫在他《永远朝拜敦煌》一文中描述,自己在敦煌1987年的“国际石窟讨论会”上看到220号洞窟上的壁画时,不禁”啊”的一声。他说,这不就是日本法隆寺的壁画?这就是二十年前的1967年3月到第二年春天我所临摹过的法隆寺金堂壁画。风格完全相同,画法、配色、结构、色感、造型式样一模一样!今天,同样的壁画又展现在眼前。
而他所讲的日本法隆寺壁画也是一流画家的世界性名画。
可想而知,当初,有多少技艺精湛的艺术家远离朝堂,为了信仰,投身敦煌。
导游介绍,现在我们所看到的壁画颜色均是古代原来创作时保存下来的。现在这些颜色就像是被画师刚刚涂抹一般鲜丽。
曾经,说起古代历史,古代艺术,我们更容易想起史书上的那些文献图案。而在莫高窟,历史在这里凝聚成七百个洞窟。
进入洞窟里,我们所看所感,只是觉得历史就在眼前,触手可及。甚至你可以想象到那些工匠们在洞窟里忙碌专注到背影和神情。
余秋雨先生说,莫高窟就是半部中国美术史。而历史就在那些菩萨嘴角上迷一样的微笑里,在那一抹灵动的条纹里,在那些鲜艳如初的色彩里。
在洞窟里,我们与千年前的美好相见,有感叹,更多的是敬畏。
因为无法不心生敬畏。且不论这些彩绘泥塑,工程如何繁复,内容万象,只谈那些籍籍无名的工匠和画师可以一生与风沙相伴,把心血全部倾注在这一刀刀的凿刻,一笔笔的描绘中,就是我们现代人所无法想象的。
或许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远远望去的洞窟山崖,灰黄质朴,虽有些历史感的沧桑,但由砂石构筑的外墙却着实普通。只有到了“九层楼”的脚下,才领略到了一些恢宏华丽。而与这些粗陋砂石一墙之隔的洞窟里面。却是绝美华丽的童话世界。
或许这今天,对于我们普通游客而言,莫高窟里雕塑、壁画所能展示给我们的内容太少了。但只要看过一个洞窟,就无法不被震撼。四个洞窟的浏览,只能算是匆匆一瞥。但菩萨嘴角那微笑却长久地留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因为这是不知多少的艺术家在这里一刀刀,一笔笔地用生命在刻画,一直延续一千多年。而这些,本身就是一项伟大的艺术之作。
仅此一点,就是值得我们这些后人去朝拜觐见。不为艺术,只为拂去蒙尘,在心中辟一方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