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对牡蛎的早期良好印象,来自于课文《我的叔叔于勒》,“父亲忽然看见两位先生在请两位打扮得漂亮的太太吃牡蛎。一个衣服褴褛的年老水手拿小刀一下撬开牡蛎,递给两位先生,再由他们递给两位太太。她们的吃法很文雅,用一方小巧的手帕托着牡蛎,头稍向前伸,免得弄脏长袍;然后嘴很快地微微一动,就把汁水吸进去,蛎壳扔到海里。”
福建这里盛产的其实不是大家所熟知的大生蚝,而是小颗的“珍珠牡蛎”,所以称“仔”,“海蛎”小而饱满,特别适合制作名吃“蚵仔煎”。
市面上有各式各样的蚵仔煎,厦漳泉三地的蚵仔煎各有不同,它的转变体还有福州的蚵嗲(就是蛎饼)、潮汕的蚝烙。在我看来,地道的蚵仔煎应该是老家的风格,蚝和红薯粉拌匀后煎至半凝固的糊状,不用加鸡蛋。区别于饼状“蚵仔煎”和蚝烙酥脆口感,这样状态下的牡蛎,还是那么的柔嫩多汁,且分量更足。
在我生长的地方,印象中的小时候,牡蛎几乎是贱卖的东西,菜市场里包着头巾的海边渔妇总是不知疲倦地娴熟撬开坚硬的壳取出牡蛎,撬开后眼皮也不抬地用那起子一挑,牡蛎便落入她们身边的脸盆里,卖的时候就从中舀出一些称斤,装袋。
而她们身边总是堆放着散发浓重腥味的牡蛎壳,她们的头巾和头发也多少沾着一些牡蛎壳碎屑。
在我们附近一个盛产牡蛎的小镇,狭小的主干道两旁有无数这样一边开牡蛎一边卖着牡蛎的女人。新鲜不言而喻。当然,那无数的牡蛎壳散发的味道几乎两三公里开外都能闻到。
【简易生吃法】
1、准备好一盘生蚝、开蚝刀和柠檬。
2、像我这种old school的男人是不会采用投机取巧之法的,坚持用小刀撬开(初学者请戴手套)。
3、挤上柠檬汁,搁在冰块里保鲜,然后就开吃吧。
【深夜的烤生蚝】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生蚝成了全国各黑暗料理——烧烤摊的头牌,去吃烧烤,没点几颗烤生蚝总觉得不够档次。
最好的烤生蚝还是得在海滨城市,新鲜成串的生蚝现开现烤,看着肥美的蚝在炭火上滋滋作响,撒上蒜蓉和少许辣椒点缀,简直可以抚慰深夜饥饿的胃和空虚的灵魂。
蚝是否现开,在我看来是决定了一家烧烤摊的水准和地位,毕竟大家都不想吃到蚝肉与壳分离的低级货。
记得更早些时候与朋友在厦门街头吃烧烤,临时来了城管,在我们一边啃着肉串一边诧异不已的同时,他们把沿街的烧烤炉子全都端了。食客见状也纷纷做鸟兽散。朋友急了:“我的烤生蚝还没上呢!”我说:“放心,他们应该有备用的。”果不其然,过了十来分钟,店家拿来了新的炉子,我们的烤生蚝冒着热气顶着蒜蓉来到了面前。
十几分钟前的慌乱争吵以极快的速度平息,或者是被海风吹到了别的地方,总之他们继续烤着生蚝,我们继续吃,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在美味面前,即使如临大敌,也能临危不乱。
与三五知己在燥热的深夜吃着烧烤喝着冰镇啤酒,偶尔阵阵海风吹来,聊天之余看了一场人间戏剧,还挺有趣的。
【水煮牡蛎】
大生蚝在几年前也成为了家乡人的新宠,涮大生蚝一度是打边炉的绝对主角。然而近期出现了更为简单原始的吃法,连壳一起下水煮,这比起直接撬开生吃少了点野蛮多了些文明,不过美味有增无减。
跟煮过的其它贝壳类食材不一样的是,牡蛎壳不会完全张开。想吃到它还得费点劲掰开壳,就能看到肥美圆润的大蚝。不加任何调味下水煮,因为牡蛎含着的海水就是最佳调味品了。整锅的牡蛎散发着淡淡的腥鲜味,掰开后的蚝鲜嫩温柔甘甜,不沾酱料迫不及待直接进嘴。
大海的味道就藏在这圆鼓鼓,滑溜溜,腥冲冲的小东西身体里。
带壳直接水煮的牡蛎,介于全熟的火锅汆烫和生吃之间,触手部分 Q 弹爽口,腹部是软滑多汁,几乎就是老酸奶、果冻般的口感,欲罢不能。
喝一口白葡萄酒含在口中,再把刚撬开的大蚝扔进嘴里,嚼上几口,白酒混合着蚝在整个口腔化开,那种大海的味道像汹涌的涨潮,把我整个人都淹没了,真是既气势磅礴又缠绵悱恻啊。
就着几大口白葡萄酒吃生蚝后,大海的味道退潮了,微醺却暗涌上来。酒足饭饱,蚝的鲜甜和潮水一样逐渐退去,舌头还在齿间搜寻残存的美好,意犹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