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饭,做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是我工作之余的又一个生活支点。虽然繁琐而且费尽心思,但看着家人特别是娃儿坐到饭桌前那双发亮的眼睛,和吃得舔盘子摸肚腩的满足劲,一切的辛劳就都绽放成满足。
只是,不见得每一个人都欣赏你的手艺领会你的用心。有时候饭桌上也会有让人生不如死的沮丧、委屈和无奈。
有次家里来了客人,因为知道他牙口不好,整口的假牙,特意准备了一桌子不费牙的菜。
先给他端了碗饭前开胃汤,排骨莲藕汤,他拿着勺子喝了几口汤,开始把碗里炖得稀烂的莲藕和排骨一勺一勺打捞到娃儿碗里,说是孩子得多吃点肉。娃顿时就傻眼了,那可是从喝了一半的汤里舀出来的,还用的是他进口出口的勺子!我只好找个借口悄悄把娃的碗给撤下了。
在他面前摆放的是条清蒸海鱼,姜葱辣椒三丝鲜艳地烘托着鱼的鲜香。他瞟了一眼,很是气愤,“现在谁还吃海鱼啊?自从日本核泄露,现在深海鱼都受辐射污染严重,日本人都不吃鱼了,也就中国人才有那么多傻子还抓来吃!”好吧,我是挺傻!转身用微波炉再叮了盘出口日本的烤鳗鱼。还没端出来就已经是香气四溢。上了桌,人家问声“这是啥”夹了一小块放嘴里抿了抿又吐桌子上了,“太硬了”,他说。日式烤鳗鱼有硬的吗?裹着稠稠的酱的绵绵的鳗鱼,哪里来的硬?以为是烧烤吗?
边上一盘卤水嫩鹅肝,九十块钱一斤的粉肝啊,入口即化的那种,不是想买就能买得到的好东西。老人家不屑地叹了口气,“哎,这个有啥用,就是脂肪肝,硬撑坏了的病态鹅的脂肪肝!”娃儿举起的筷子定格在了半空,恐惧地问我,“真的吗?生病的肝脏?”如鲠在喉的我实在无法释疑,只能把话题引到下一个菜。
清蒸酿豆腐,光打肉泥我就快把手腕打肿了,多润滑的馅。人家筷子一拨弄,“你们汕头的豆腐怎么好吃?豆腐就得我们村里的才好吃,到汕头住了几十年的老叔公每次回老家还不是都要买豆腐吃的……”
再一个黄澄澄的漂亮的高汤鲜虾鸡蛋羹,看看光滑的表面我就知道今天这个口感得有多爽滑!没等我介绍,人家拿个勺子把整大碗都给搅和了个透彻,然后才舀了一勺蛋花走。吃鸡蛋羹还有这样吃的?
所谓的残羹剩饭,不外乎就现在这个大碗里的模样了。
买菜做饭已经很累,陪吃一餐饭,更让我生不如死,一颗心明晃晃硬是长出来好几把刀。
而这个客人,他是娃儿的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