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要一个人孤独终老了!”珊瑚小姐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无不悲凉地想。
三个小时前。
“跟你说话为什么永远像在吵架?看到你,我的好心情就消失殆尽了,拜托你以后不要回来了!”
面对母亲的责难,珊瑚小姐有点不知所措。因为最近工作压力大,珊瑚小姐心情一直比较烦闷。回到家里面,对最亲近的人,珊瑚小姐说话的语气也有点发泄的意味。但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伤害到身边的人,甚至互相伤害。
所以当她听到最后一句,“拜托你以后不要回来”的时候,珊瑚小姐忽然感觉鼻头一酸,积压在心头多日的负面情绪蠢蠢欲动,似乎下一刻就会喷薄而出。她抿了抿嘴唇,想反驳点什么。可是脑子里一片空白,嗓子干的生疼,她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客厅里有人毫不知情地在看着电视。珊瑚小姐佯装镇定地往房间走去。等到房间门口,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从红红的眼眶中不停落下。悲伤就像汹涌而来的波涛,将珊瑚小姐从头到脚淹没。
“砰”的一声,珊瑚小姐用力地将门房门关上。可是这还不够,她心中的愤怒和委屈,根本无从发泄。珊瑚小姐感觉自己压抑到要窒息了。她拿起包,迅速地穿过客厅,跑出了家门。她急于摆脱令她伤心的一切,只想好好地大哭一场。
但是出了门,珊瑚小姐反而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了,这让她更觉得凄楚,世界那么大她却没有地方可去。她坐在公交站台上,低着头,耸动着肩膀,越想越悲伤。
“嘀嘀……”公交车来了。
珊瑚小姐看都没看,便抬脚上前。“随便哪里都好,只要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她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车上人不多,大家并没有发现珊瑚小姐顶着两只兔子般的红眼睛。她投下了硬币,匆匆往最后一排而去。她坐在最靠里的位置,然后把脸深深埋进自己的臂弯。难以自制的抽泣,让使她的身体不时地起伏。
但是珊瑚小姐仍然感觉到了有人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
“真讨厌。”珊瑚小姐心想,慢慢停止住了抽泣。
“需要纸巾吗?”一个好听的声音问。
珊瑚小姐思考了两秒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问她。
“不要。”珊瑚小姐偷偷用衣袖擦了擦脸,有些气闷地回答。怎么到哪都不得清净!
车子不停地朝前行驶着,上车的人很少,下车的人也很少。些许是有点累了,珊瑚小姐倚着车窗睡着了。
梦里珊瑚小姐似乎回到了小时候,无忧无虑的童年,妈妈给她买暖和的鞋子,帮她扎好看的辫子,还会煮好吃的菜等她放学回来吃。
恍恍惚惚之间,珊瑚小姐好像听到了“终点站”几个字。她睁开眼睛,感觉眼皮被咸湿的眼泪泡的有些发胀。
公交车已经熄火,车上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珊瑚小姐却发现旁边的位置上还坐着个人。珊瑚小姐拿微肿的眼睛看着他,希望他能赶紧起来好让她下车。谁知对方也看着她,而且丝毫没有要下车的意思。珊瑚小姐不理他,径自挤了出去。
这个地方珊瑚小姐从未来过,她又不知道该去哪了,就近去了车站旁的小公园,在一条长椅上坐了下来。
我大概要一个人孤独终老了!珊瑚小姐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天边的夕阳无不悲凉地想。
“你需要纸巾吗?”一个好听的声音问。
珊瑚小姐抬头,发现正是公交车上的那个人。
“不需要,谢谢。”珊瑚小姐想也没想就回答。
“妆都花了,还是擦擦吧。”
珊瑚小姐有些恼怒又有些尴尬。想了想还是接过了对方递来的一包纸巾,还未拆封。然后纸巾的主人就顺势在珊瑚小姐旁边坐下。
“我叫小丑鱼先生。”小丑鱼先生立马自我介绍起来。
珊瑚小姐抽了一张纸巾,然后把剩下的纸巾还给了小丑鱼先生。她用纸巾擤着鼻子,听到小丑鱼先生的自我介绍觉得有些好笑:“怎么会有人叫小丑鱼?”
“是啊,那你叫什么?”小丑鱼先生问。
“珊瑚小姐。”珊瑚小姐有点不好意思了,刚刚不应该笑话别人的名字的。
“很美丽的名字,可是你为什么要哭?”小丑鱼先生又问,“上车之前我就看到你在哭了,所以我去超市买了包纸巾。”
“和家人吵架了,跑出来散散心。”珊瑚小姐忽然有点窘迫起来。小丑鱼先生专门为素不相识的她买了纸巾,自己之前却那样对他。
“啊,我还以为你……”小丑鱼先生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你知道前面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我第一次来这。”珊瑚小姐老老实实地回答。
“再往前是一片海,我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来这里吹吹风。”小丑鱼先生笑着说,“风一吹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那,你今天也不开心来吹风吗?”珊瑚小姐好奇地问道。
“不,我本来不打算来这里的,这是一个美好的地方。只不过我想把纸巾给你的时候,你已经上车了,我只好也跟着来了。”
小丑鱼先生似乎想起了一些美好的回忆,就像珊瑚小姐的童年那样美好。他嘴角噙着微笑,一边认真地和珊瑚小姐说话。
“小时候,爸爸总是带我到这边钓鱼,他是个很厉害的人,每次都能钓到大鱼。爸爸说我总有一天也会钓到大鱼的,可是直到现在我也没钓到,我是不是很没用?”小丑鱼先生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微微暗了下去,不再闪光。“后来爸爸生了病,很痛苦地走了,但直到最后我也没有让他看到我钓到的大鱼。”
珊瑚小姐看着小丑鱼先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从来没有安慰别人的经验。
“我痛苦了一段时间,那时常常想起爸爸教我钓鱼的场景,他说想钓到大鱼只有耐心是不够的,还要学会技巧。后来我逐渐想通的时候,却发现因为我之前犯了太多错误,被辞退了。我忽然觉得一个人很累。”小丑鱼先生不停地说着,可是珊瑚小姐却觉的不对劲。
“原来你今天过的那么糟糕,那你为什么还要给一个陌生人买纸巾呢?”珊瑚小姐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因为我那时候想,要是有个人给我点鼓励该多好啊!可是没有人关心我在乎我,我就想像我这么没用的人,如果我悄悄的死去会不会也没有人知道呢?”珊瑚小姐听到这里吓了一跳,她从来觉得死这件事意义重大,却没想到有人会把死当解脱。
小丑鱼先生又继续说道:“于是我去超市买了把水果刀,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你在不停地抽泣,我想你也许会需要纸巾,就像我需要鼓励一样。当我买回纸巾的时候,发现你上了开往海滨的车,我以为你是想不开了,于是急忙追上了。”
“哈哈哈!”珊瑚小姐听了哈哈大笑,“现在知道自己有多傻了吧,只要活着能解决的问题就不应该用死来逃避。只有活着,才有机会钓到更大的鱼。”
“走吧,我带你去吹一吹海风,风一吹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小丑鱼先生站起身来,夕阳的余晖照在他的脸上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