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一种食物如羊肉包子一样,让我又爱又恨。
小时候,对于肉我其实不懂分类,只知道很好吃。那时家中不富裕,妈妈种着两亩薄田,父亲有工作,有工资,但除了养活我们母子三人,还要贴补伯父家照顾其侄子侄女,所以那时我们很少吃肉,只有过年才能见到一点猪肉,那滋味只能用美妙无穷来形容了。
老家小镇街市中心在我小时候那里俗称"掌撑下",在那拐角处有一姓郭名天保的人开了一家羊肉包子馆。那里当时是我们小镇的商业小镇街市中心在我小时候那里俗称"掌撑下",在那拐角处有一姓郭名天保的人开了一家羊肉包子馆。那里当时是我们小镇的商业中心,一到赶集的日子极是热闹。即使是平时,那里也要比其他地方人气旺。最要紧的是哪名为郭天保的老板甚是会吆喝,尤记得每次当我上学放学走过那附近,总是能听到那颇具韵味的郭氏喊卖声"羊肉包子哩~~~~"尾音拉的很长,象唱歌一样。从开始上学起,开始识字,每次路过街口,如适逢郭老板的包子熟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殊的香气,闻着那香气,我感觉自己有种吞云驾雾的感觉,再听着郭老板的吆喝,真是让人舍不得离开,所以我总会在哪嚰叽一会,闻着那香气再听会吆喝,我感觉就像美餐了一顿一样,从而也初识了羊肉和羊肉包子。
郭老板的包子馆门口架了个大锅,上面架着几层大蒸笼,那里经常热气腾腾的,冬天的时候雾气蒙蒙的,颇具烟火气。馆子门里进门右边是炕,上面放了炕桌,炕桌上有几个碗,应该是放醋辣椒等物的吧,靠门左手有个大案板,经常看到一个女人头低着一手拿面一手拿杆枨,在扞面皮,旁边有个盆,里面应该是包子馅,郭老板就在旁边带着围裙,低头快速的包包子,只见十指翻飞,一转眼,一个包子就包好了。扞的扞,包的包,两个人速度都很快,看的人眼花缭乱的,一会功夫,一屉包子就包好了,象士兵一样包子们抬头挺胸站的很端正,整整齐齐的立在笼屉里,包好一屉后,郭老板就会出来,站到门口,那里有个脸盆架,有一盆水并一香皂和一毛巾,郭老板拿毛巾擦一下手,便会咪着眼睛朝着街口大喊一声"羊肉包子哩~~~~",有时面朝西面喊,那边有供销社、派出所、乡镇府、医院等政府机构;有时面朝东面和南面喊,那里有小学、中学、变电所以及过往客商行人;有时朝向东北峡口那边喊一嗓子,那黑是来往县城的必经之路,也是集市所在地,在赶集的日子,很是热闹,那也是郭老板最爱喊的方向。喊几声后郭老板便会揭开笼盖,取一笼蒸熟的端进去,再把包好的一屉上笼盖盖,再进去拿盘子分发包子,发完后会出来看火,添柴火,然后进去包包子,周而复始。
上小学,上初中,上学,放学;转亲戚,玩耍;去地里帮妈妈干活,在"掌撑下"我来来往往穿行了无数次,也无数次的听了郭老板的招牌吆喝声,但我却一次也没有进去过郭老板的包子馆,也一次也没有吃过郭老板的羊肉包子。因为仅有一次我要求妈妈买一个郭天保的羊肉包子我尝尝遭拒绝和痛骂后,我便不敢再提。那时,我也从来没有过零花钱,过年仅有的几块压岁钱,也会被妈妈收走存起来说给我买书,存了几年有几十块了,后来堂姐出嫁时,我的那些钱便被父母亲拿走,成了堂姐的压箱钱,被堂姐带去了夫家。没有人问我同意与否,也没人还我,更没人给我买我想看的书。
现今,我的老家在小镇建设的春风下,越来越漂亮,新楼房层次不一的在老家各处拔地而起,"掌撑下"也不复存在,那里新建了一街心花园,那里如今也有了新称呼"花园边下","掌撑下"已很少听人喊,当年的郭天保郭老板听说也已不卖包子了,他家的包子馆不知是否还在开?而我早己没有了吃羊肉包子的热情和欲望,现在我买了羊肉或炒或煮或烤,但我从不做包子。老公和孩子要吃,就去外面,我不去也不吃。
羊肉包子对我是一种极致的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