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及及
没过多久,屋子的灯亮了,一切回到了现实,一位老婆婆,穿着日本的和服,踏着木屐,杵着拐棍,一瘸一拐地进了门,拉了灯,看见我这个样子,赶忙紧张地和我说了话,我没听明白,但是我知道是在安慰我,我马上示意没事,让他别担心,当她转身正要走的时候,又回来亲切地示意让我去他屋里做做,我还是没听懂,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恰好,她自我主张地拉了我的手,可能还是不太熟悉的缘故,心里还是有点不自在,就这样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来到了她屋里,让我参观这个,参观那个,还教了几句日语的一些日常用语,不一会的功夫,我们便熟识起来。
虽然说很多想表达的意思很难和她沟通,但是稍微比划一下,她还是理解的,她比我老整整十岁,今年6月份刚好满93岁,但她身体看上去倒是很硬朗,从语言和行动上看,年龄应该和我相仿,家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已经先她而去了,儿子下面没有人,倒是女儿有一个孩子和一个孙子,但是他们随着丈夫到中国偏远的地方定居,已经很多年没有见面了,她一个人就这样生活了很多年,直到八年前,蒙生到了这里,才有了伴,今天,她看见我,以为我是蒙生的妻子,所以特别亲切,她并不知道蒙生已经走了,我也没有告诉她,我看得出来,她对他的感情很深,说不上是情人还是母子的感情,总之,两者都不是,而是一种超然的情感,每当她说他的时候,眼神特别幽深,特别有神,有某一瞬间,我还恍惚觉得她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
她问过我关于蒙生去哪呢?以后你们如何打算的?我默然的,没有回答,她又嘱咐我,讲述了她过去的一生,那是传奇的一生,听完之后,我对这个老人肃然起敬,在她面前我是多么渺小,她又是如此的广大,最后,受她这么一感染,我的情感被她带动了起来,心里的很多障碍被扫清,把蒙生去世的事情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她,她陷入了深深的忧伤之中,而后,我又原原本本地把我和他的事情讲给她听,就像之前说的一样。
就这样,我们互相交心,谈得最多的就是蒙生,也谈一些关于人生的话题,似乎,很投缘,我们的观念想法都很契合,虽然隔着千山万水,我想这绝不是巧合,蒙生在我们之前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他都是我们最重要的人,是我们情感的纽带,桥梁,期间我们,有笑,有泪,五味杂陈,像是喝了很烈的酒,到最后,我们都开始胡言乱语,手足舞蹈,哼着歌谣,心里都藏着一个人,我们这一生最重要的人,他就是那最烈的酒,把我们两个老骨头灌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