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记忆(十八):踩油菜

五六月间,油菜成熟。当初金黄的油菜花现在变成了浅黄的油菜荚果。用力捏开荚果,露出黑色的油菜籽时就可以收割了。

爸妈会选一个连续晴朗的日子砍油菜。油菜砍倒之前,虽然叶子已经萎黄,但枝干和荚果里还充斥着生命的柔软、湿润。砍倒后的油菜棵子需要晒几个太阳才能赶走水分,让枝叶和荚果变干,变脆,菜籽才容易出来。当荚果晒到轻轻一捏就菜籽四溅时就可以踩油菜了。

天空晴朗无云的下午,微风轻拂,温度宜人,走在青草满溢的田埂上,心情是愉悦的。油菜田里一堆堆油菜棵子躺在地上像一个个盖着被子酣睡的孩子。砍完油菜留下的桩子像一片钉板上的钉子,不小心踩上去,生疼生疼的。爸爸和妈妈先用锄头把几畦田弄平整,然后找来一块超大的塑料布(专门踩油菜用的),铺在已平好的田块上。我们姊妹仨争先恐后地蹦上去,蹦啊,跳啊。爸妈迅速抱来几抱油菜棵子,我们开始踩油菜。最初少的时候,我们力气足,新鲜感十足,很快就能踩好。随着油菜棵子一捧捧往上加,我们越站越高,踩的也越来越费力。爸妈却像机器一样,丝毫不见懈怠,依然源源不断地送来油菜棵子。有时候太累了,我们会在油菜堆上躺着休息一下。面前是蓝蓝的天空,身下是高高的油菜堆,别有一番情趣。踩过的油菜棵子不再支楞着丫叉,杆子也被踩扁了,显得比较柔软,躺着也挺舒服的。

放油菜棵子是有一定技巧的。爸妈先在塑料皮中心用油菜棵子围一个圈。油菜多的话圈就大,少的话圈就小。然后一层层往上添油菜棵子,整体要均匀,不能这儿多,那儿少。放得不均匀容易倒掉。一层层堆上去,越堆越高,像一个高高的谷仓,有种登高望远的舒爽感。周围都是打油菜的人家,负责踩油菜的孩子们彼此兴奋地打着招呼,比着谁脚下的油菜堆更高,很有一种我比谁都厉害的感觉。

所有的油菜都被抱到油菜堆上踩过以后,就是收尾工作了。我们跳下油菜堆和爸妈一起把踩过的油菜棵子一把一把抖干净,再抱下去。遇到没踩干净的,再冲上去踩两脚。油菜棵子抖干净之后,塑料皮子上剩下黑黑的油菜籽、灰白色的荚果、碎裂的枝干,还有中间那层带着脉络的膜。爸妈会拿来耙子薅几把,把大一点的东西,比如碎枝干和荚果,从菜籽当中薅出来。然后再用簸箕把细小的碎末簸出去。到这时油菜籽就差不多干净了。爸妈拿来麻袋,我们帮忙扶着,把油菜籽灌进去。收拾好塑料布就可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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