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来早

春打六九头,又是一年立春早,腊月十九就正式宣告进入春天的节气。只是隆冬风雪威风犹在,仍旧天寒地冻,背阴处、山头上,时见积雪冰棱的身影。

打小我们就对立春颇有印象,因为春到总有仪式感。每年立春都在春节前后,奶奶总是去折来一枝梅花,很郑重地插在干净的桌上,微笑着说:“春就要到了,接接春吧!”在奶奶明媚的眼眸里,我们也仿佛感受到满屋子的亮和暖,春就随着那灿烂的腊梅住了进来。

奶奶名唤梅花,想必是腊月伴着梅花一同降生。奶奶年轻时可是十里八乡名副其实的一枝花,奶奶容颜秀丽,小巧玲珑,虽然个子不大,但却十分麻利,粗话细活一把捞,那时候不知羡煞多少小伙和光棍。最后这枝清香的腊梅花被在太湖锅炉厂当大师傅的爷爷娶回家了。爷爷常年不在家,奶奶毫无惧色,解下长长的裹脚布,赶起耕牛,扶起了牛犁;轮起大大的泥耙,搭田埂、拉田沟,哪一样都难不住心灵手巧的奶奶。

然而,人生无常。年年接春的奶奶终在那一年春尽时随春走了。

在我即将中考的时候,最疼我的奶奶永远离开了我。奶奶的离去,也仿佛带走了我人生的春天,从此,我挨过了十年最难熬的日子。那些本来该春暖花开、春风得意的青春岁月,我却像行走在鲁迅笔下的华盖运中:

运交华盖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头。

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躲进小楼成一统,管它冬夏与春秋。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知不觉奶奶离开我已经三十多年了,可奶奶的音容笑貌却始终生动在我的记忆里。也许奶奶已经和春住在一起,每当立春来临、梅花灿烂的季节,奶奶的笑脸亦盛开在枝头,让我坚信春天也曾在我生命里停留。

春去春来白发新,匆匆马上又逢春。

转眼,我也已经白发丛生,也成了孩子们眼里的奶奶了。半生的坎坷沧桑,让我明白:在轮回的四季里,春天从来不会为谁停留。只要心里充满阳光,花儿就盛开在我们的眼角眉梢,素洁的脸上就会绽放出如花的笑颜。

春会永远与我们同在,如同奶奶永远鲜活在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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