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关于小松鼠的故事。
小松鼠是非常可爱的小动物,它们总是像小精灵一样在树上灵活地跳来跳去。虽然有点贼眉鼠眼的基因,但很少有人讨厌它。
每到秋天,小松鼠都要为冬天储存食物。橡果成熟,它便开始疯狂收集,小心隐藏。一个小松鼠可以在森林里埋下数千枚橡果。冬天到了,小松鼠会到处去寻找自己埋藏的橡果吃,有时会跑出数百米 。但小松鼠的记忆有点儿靠不住,它有时会忘记其中一半的埋藏地点。第二年春天,被小松鼠遗忘的橡果就会发芽,慢慢成长为橡树。
所以,凡是松鼠所在之地,都会长出成片的橡树来。
每当看到蹦蹦跳跳捡着橡果、东张西望埋着橡果的小松鼠,总觉得有点儿似曾相识。
是的,像我们。
生活在北方的我们,每到秋天,都是像小松鼠这样,热火朝天地开始囤东西,为过冬做准备。
有人说,北方天寒地冻,必须得囤些蔬菜,否则冬天没有吃的。这话说对了一半儿。几十年前确实如此。我们小的时候,冬天的蔬菜只有白菜、土豆、萝卜,因为只有这几样菜耐储存。白菜土豆是冬天餐桌上的主角,家家户户都得买上几百斤,人口多的家庭更是买千斤以上。所以,那会儿冬天的菜式实在是单调了点:土豆丝、土豆片、土豆块,萝卜丝、萝卜片、萝卜块……挖空心思,也变不出多少花样来。有白菜还好一些,白菜直接可以做成菜,也可以腌制成酸菜,口味一下子就丰富了很多。
但是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交通物流方便快捷,东北大部分地区一年四季蔬菜不断。
尽管如此,每到秋天,很多东北人还是要大包小裹地往家里倒腾东西,粮食、蔬菜、肉……和小松鼠是一样一样的。
东北有一种菜,就叫秋菜,土豆、白菜、萝卜、胡萝卜、大葱,还有地瓜、窝瓜、芥菜、苤蓝……只要秋天卖的、能够用来囤的,统称秋菜。
秋天的菜市场,卖菜的都不是小打小闹地用筐装着卖,都是改成了手推车、三轮车、甚至大卡车。
囤菜囤粮不单纯是需要,已经成为了东北人的传统。
像我这样漂在外地的东北人,每到秋季,就格外想家,想念东北那种热热闹闹囤秋菜的日子。
有一次,在成都,看到菜市场上有一个拉着大白菜的农用车,觉得特别亲切。大白菜长得虽然有点儿虚,没有东北的那样结实,拿着有点儿轻飘飘的,但已经很难得了。我挑了八颗大白菜(因为自己的车停的有点儿远,掂量掂量,再多就拿不动了),老板特别热情,问:用不用送到店里?我一脸懵,问:什么店?老板指着那堆白菜,说:你家不是开饭店的吗?噢,我假装恍然大悟的样子,又多买了两颗白菜,说:麻烦您帮我送到车上吧。
十颗大白菜,我忙了一小天,一刀一刀切成细丝,腌制成两大罐酸菜。吃不吃先不说,总得囤点儿啥吧,要不然觉得自己特别没正事儿似的。
所以,看到小松鼠的故事,我就特别喜欢。松鼠爱干的,都是我爱干的。冬天的时候,我也曾经把肉埋在雪堆里,吃的时候——找不到了。但这是偶发事件,不像小松鼠那样事故频发。有一次我爱人单位施工,搬动一台闲置已久的设备时,发现里面全是小松鼠囤的口粮,小松鼠要是看到了,不知道会心疼得怎样捶胸顿足呢!
好在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小松鼠遗忘的橡实能长出一片森林,我们能留下点儿什么能荫及子孙、福泽万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