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以后,我不愿与人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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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中兜到搜狐博客,赫然看见那句宣传语“相逢的人再相逢”。

这本是出自日本小说家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的话。原文这样写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从来不曾走过,但它一直在那里,总会在那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这话后来被搜狐拿去做了他们的博客宣传语,“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后来,搜狐又将它浓缩成“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村上风靡中国的时候,我正好上大学,那会互联网也刚刚处于起步阶段。我记得最早的邮箱就是搜狐邮箱,最早使用的博客也是搜狐博客,因为这样的愿景,倍感温暖,因为这样的忧伤,倍感青春。搜狐,是我们很多同学的青春记忆。

我的搜狐邮箱名是anxin-316,因为喜欢萱萱演的《离岛特警》中的女主角安心而定了这个名字,并以生日结尾。忽然的某一天,收到一封邮件,叫我安心,并说了许多的情话,原来是一个小伙子写给他女友的情书,他的女友也叫安心,生日和我就差一个顺序,不小心点错了,就发送到我这里。后来,他的女友安心知道了这件事之后,还给我发了邮件,因为这样奇妙的缘分我们就成了笔友。我们从未谋面,可是在文字里我们交流,体会和想象对方的样子,不知为何,无比的美好。我们分享自己家乡的见闻,倾吐生活中的不快,谈谈女生的小心思,时间就这样从文字中流淌着。

后来的后来,我不再写搜狐博客,我也不再用搜狐邮箱,我们就这样走散了。我知道,走散的也不仅仅是这个未曾谋面的笔友。

我几乎忘了大学毕业时的约定。

那时候,大家约定好了十年后再相聚,那时候,我们觉得十年很漫长,那时候,我们没想过自己十年后的样子。然而,十年聚会我终究没去。我不晓得自己为什么没去,我可以说出客套的寒暄,我可以说出不去的假辞,我唯独没有找出真实的声音。直到我遇见顾城的这首诗《我不愿与人重逢》:

我不愿与人重逢 

那会让我想起毁坏的生命

树枝后涌起泡沫

波浪也失去弹性

哑着嗓子在说什么

说我们已消耗殆尽

我们从没离开一个地方远去

也从没一个地方保存我们

过去在一切之外

我们就是证明

缩进螺壳想象海水

真实是一根铁丝

有时真觉得无话可说

就这样在大地上睡眠

那回忆一直响着

直到变成轰鸣

我不想解读这首诗,每一个走过青春的人都将体悟这诗歌里的残忍与无奈。

记忆如同沙滩上赤裸的螺壳,偶尔闪现,偶尔被海水卷走。我们不要再说重逢的话,人生是一首残缺的诗,不是因为有了上句,就必然有下句。

也许最好的重逢在过去某个有月亮的海边,我们并肩吹着风,不说话,就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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