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
童年的印象中,一入腊月门,母亲便为年忙活起来。一来数九寒天,农活、打工的活已近尾声,只等着为干下的活收帐了。二来攥着手中的钱,多赶几个大集,货比十家,只为能花最少的钱,置办最满意的年货,让全家过一个喜庆的新年。我和弟弟的新衣必不可少,辞旧迎新,只为一年更比一年好。成年后的我突然发现,大年三十早上睁开眼,最欣喜的事情是枕边的新衣,却从没有父母穿新衣的印象。
年三十这天,父母几十年如一日的事情是:起个大早的他们做着一年中最后一次大扫除,其实前几天已打扫好了的。只不过不放心,再检查一遍角角落落,省怕有遗忘的地方。除陈迎新,扫除穷运晦气的意念,致使一切灰尘逃无可逃。房梁墙角的蛛网积攒了一年的布景,随之落幕。
父母两人如同迎接上级检查一样,做好了最后的收尾工作之后,兵分两路:父亲开始忙活红红火火的春联,母亲开始了春色满园的年夜饭。而我和弟弟则窜到了街上,和小伙伴们互相欣赏完彼此的新衣,暗暗给自己的新衣划个等级,转身便成群结队的串东走西,不时的加入大街上凑热闹的杀猪或卖杂耍的队伍,消磨着一年中最后的一天时光。
日影西斜,饥肠辘辘的我们,在第一个被喊回家的孩子的提醒下,作鸟兽散,各自闻着饭香奔回家门。这时饭菜大都上桌,每个母亲尽其所能的准备着一年中最丰盛的午餐。吃的什么已经忘记,但是那种意犹未尽的满足感,却如烙印般刻进了内心深处。现在对着满桌的珍馐却再没了吃的欲望。
忙了整整一年的母亲,在年初一这天穿上干净的衣服,坐在炕头嗑着瓜子等小辈拜年。等小辈来的差不多了,再安排已拜过年的父亲压阵,自己去给长辈拜年或找相好的姐妹们拉拉家常。母亲一直秉承着一个原则:正月初一这天,除了做饭坚决不干活,否则会预示着一年的劳累命。满地的瓜子皮也留着初二再扫。
已奔向古稀之年的父母,每到年关,仍然杀鸡宰羊,里里外外的忙活着。只不过再不用为我们的新衣,为了怎样筹备一桌美味而闹心,换成我们该给父母买什么衣服,该回家买点什么年货而东挑西选。
年,一年年走近又走远,一代代人秉承着红红火火的信念,忙着一年又一年。